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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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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屑與言的神情,但終于還是說了一句:“董福祥驕而難馭,各國兵精器利,又怎麼可以拿回部相比?” 看載漪有詞窮的模樣,慈禧太後有些着急,急切之間,隻想找個親信為載漪聲援,所以一眼看到立山,毫不思索地說:“立山,外面的情形,你很明白,你看義和團能用不能用?” 立山頗感意外。

    他一向隻管宮廷的雜務,廟堂大計,不但他有自知之明,從不敢參預意見,慈禧太後亦從來沒有問過他,這天無非随班行禮,聽聽而已。

    那知居然會蒙垂詢,一時愣在那裡,無法作答。

     不過,這隻是極短的片刻。

    定一定神立刻便有了話,是未經考慮,直抒胸臆的話:“拳民本心并不壞,不過,他們的法術,不靈的居多。

    ” 這一下,變成慈禧太後大出意外,原來指望他幫載漪說話,誰知适得其反。

    氣惱之下,還不曾開口,載漪可忍不得了。

     “用拳民就是取他們的忠義之心,何必問他們的法術?”載漪厲聲說道:“立山一定跟洋人有勾結,所以今天廷議,居然敢替洋人強辯!請皇太後降旨,就責成立山去退洋兵,洋兵一定聽他的話。

    ” 這一說将立山惹得心頭火發,毫不畏縮地當面向慈禧太後告載漪一狀:“首先主張開戰的是端王,如今退洋兵,應該端王當先。

    奴才從來沒有跟洋人打過交道,不知道端王憑什麼指奴才跟洋人有勾結?倘有實據,請端王呈上皇太後、皇帝,立刻将奴才正法,死而無怨。

    如果沒有證據,血口噴人,他是郡王,奴才拿他莫可奈何,隻有請皇太後替奴才作主。

    ” 說罷“冬冬”地碰了兩個響頭。

     “你是漢奸!”惱羞成怒的載漪,就在禦前咆哮:“外面多少人在說,你住酒醋局,挖個地道通西什庫,送面送菜,不叫洋人跟做洋奴的教民餓死……。

    ” “載漪!”慈禧太後覺得他太荒謬了,大聲呵斥着,“這那裡是鬧意氣的時候!” “皇太後聖明……。

    ” “你也不必多說!”慈禧太後打斷了立山的話,而且神色亦很嚴厲。

    接着,便以快刀斬亂麻的手法,作了結論:“今日之下,不是我中國願意跟洋人開釁,是洋人欺人太甚,逼得中國不能不跟他周旋到底。

    ”說到這裡,用極威嚴的聲音向皇帝說道:“皇帝,你跟大家親口說明白!” 這是逼着皇帝親口宣戰。

    如果慈禧太後單獨作了決定,皇帝自然忍氣吞聲,逆來順受。

    而明知不可為而強為,隻為逞一時意氣,不顧亡國之禍,卻又将斷送二百多年大清天下,萬死不足以贖的奇禍大罪,強加在完全違反本心的皇帝頭上,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然而積威之下,又何能反抗?皇帝有反抗的決心,但缺乏反抗的力量,此時此際,有如落水而将滅頂,隻要能找到外援,那怕是一塊木闆,或者任何一樣可資攀緣而脫險的東西,都會寄以全部的希望。

     皇帝隻想找一個人幫他說話,借那個人的口,道出萬不可戰的理由。

    此時心境如落水求援,唯求有所憑借,他非所問,因而舉動遽失常度,竟從禦座中走了下來。

     走下禦座之前,已選定了一個人,就是許景澄。

    他跪得并不太遠,但偏在一邊,離皇帝近,離太後遠,皇帝三兩步走到,抓住他的手說:“許景澄,你是出過外洋的,又在總理衙門辦事多年,外間的情勢你總知道。

    這能戰不能戰,你要告訴我!” 說到最後一句,不覺哽咽。

    皇帝的聲音本就不高,所以益覺模糊,在慈禧太後聽來,變成“你要救我!”頓時氣怒交加,許景澄的答奏,也就聽不清楚了。

     許景澄的聲音也不高,他說:“傷害使臣,毀滅使館,情節異常重大,國際交際上,少有這樣的成案,請皇上格外慎重。

    ” 也知應該慎重,然而自己何嘗作得來半分主?轉念及此,萬種委屈奔赴心頭,一時悲從中來,拉着許景澄的衣袖,泣不成聲。

     許景澄當然亦被感動得哭了,袁昶就跪在許景澄身旁,大聲說道:“請皇上不必傷心,及今宸衷獨斷,猶可挽回大局。

    ” 這“宸衷獨斷”四字,恰又觸着皇帝的内心深處的隐痛,益發淚如雨下。

    見此光景,慈禧太後厲聲喝道:“這算什麼體統!” 這一喝,吃驚的不是臣子,而是皇帝,不自覺地松了手,掩袂回身,等他吃力的重回禦座,慈禧太後已經示意禦前大臣,結束了廷議,弄成個不歡而散的局面。

     ※※※ 此散彼聚,東交民巷中,十一國公使正在外交團領袖西班牙公使署中集會。

    因為前一天回複總理衙門,要求展限出京,并派兵護送的照會,在末尾聲明,希望這天上午九點鐘獲得答複,期限已到,并無消息,需要會商進一步的行動。

     十一個公使中,膽怯的居大半,因此德國公使克林德所提,依照前一天照會,不得答複,即由全體往總理衙門當面交涉,不妨照預定步驟辦理的建議,反應冷落。

    有人主張投票表決此一提議,有人又以為應該另覓其他途徑,議而不決,擾攘多時,克林德要退席了。

     “我在昨天派人另外通知中國的‘外交部’,約定今天午前十一點鐘去拜訪,現在時間将到,不能不赴約會。

    ” 大家都勸他不要去,而克林德堅持不能示弱,于是會議亦告結束。

    因為各國公使的想法相同,京林德此去,必有結果,至少亦可探明中國政府最後的态度,等他回來之後,根據他的報告,再來采取适當的對策是比較聰明的辦法。

     于是克林德坐上他的綠呢大轎,随帶通事,以及兩名騎馬的侍從,出了東交民巷,由王府井大街迤逦而去。

     這條在明朝為王府所萃,入清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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