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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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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北京撤至天津,而且接受李鴻章的請托,代為勸告德皇,同意自北京撤軍。

    到了這個地步,李鴻章才開始考慮北上的行期。

     而在事先,李鴻章單獨電奏,請懲辦禍首以外,又會同劉坤一、張之洞合奏,說俄國表示善意,應該緻謝。

    同時建議責成直隸總督剿匪;派奕劻、榮祿進京會議;下罪己诏;最後轉述日軍方面希望,請兩宮回京。

     罪己诏是早就下過了,是王文韶的手筆,皇帝自責并責臣下之外,并無一語歸咎于慈禧太後及親貴。

    自行剿匪一節,亦可照辦,已責成護理直隸總督的藩司廷雍,認真辦理。

    此外各節,“亦當照請施行,惟事有次第,不得不略分先後”。

    這是暗示,懲兇一節的時機尚未成熟。

    李鴻章當然亦能諒解,兩宮還在道路流離之中,何能辦此大事?起碼亦要到了太原,讓“行在”有了朝廷的樣子,才談得到追究責任,整饬紀綱。

    如今有此表示,便見誠意,所以李鴻章決定過了中秋,由海道北上。

     八月二十一動身,二十六到天津,沿途安全,都由俄國軍隊負責,而就在這半個月中,東三省的俄軍又攻陷了吉林省城與奉天的牛莊。

    黑龍江将軍,早在八月初俄軍攻入齊齊哈爾時,便已自殺。

    這些情形,剛到太原的兩宮,毫無所聞,李鴻章雖然知道,卻緊閉着嘴,不敢作聲。

     在京城裡,地方秩序自然是一天比一天有起色,可是各國公使與聯軍對中國政府的态度,卻反而越來越強硬,并且衆口一詞,說慈禧太後與皇帝應該早早回銮,對和議有益。

     “這是什麼意思?”慈禧太後問王文韶:“各國軍隊都還占着京城,怎麼能回銮?” 王文韶不知道慈禧太後是真的不了解各國的用意,還是裝糊塗?反正他覺得這是萬不能說破的一件事。

    兩宮回京,各國便可以請求觐見皇帝為名,迫使慈禧太後歸政,這在德國外交部對呂海寰的談話中,表現得最為露骨。

    德國外交部表示,議和固以懲兇為前提,還要看兩宮的大權已否旁落。

    如已旁落,則所派的議和代表,德國不能承認。

    這看起來象是懷疑兩宮已為載漪等人所挾持,身不由主,而實際上是指皇帝的大權,落在慈禧太後手中。

     因此,盡管慶王、李鴻章、各省督撫,甚至昆岡等留京辦事大臣,紛紛籲請回銮,而行在不是避而不談,便是以京師“城門街道,此時仍由洋兵看管”為理由,認為“遽請回銮,于事體未為妥協”。

     見此光景,李鴻章知道回銮一事,不必再談,可是懲處禍首,卻必須做到。

    所以在天津發了一道電奏:“請緻謝俄國,優恤德使,懲處禍首,冀早開議停戰。

    ” 于是閏八月初二,太原發了三道上谕,兩道明發,一道是:“德國駐京使臣克林德前被兵戕害,業經降旨,深為惋惜。

    因思該臣駐華以來,辦理一切交涉事宜,和平妥協,朕追念之餘,倍更轸悼。

    着賜祭一壇,派大學士昆岡,即日前往奠醊。

    靈柩回國時,并着南北洋大臣,妥為照料。

    抵本國時,着再賜祭一壇,派戶部右侍郎呂海寰前往奠醊。

    用示朕笃念邦交,惋惜不忘之至意。

    ” 另一道便是中外矚目的“懲處禍首”。

    說中外開釁,變出非常,實非朝廷本意。

    緻禍之由,“皆因諸王大臣等,縱庇拳匪,啟釁友邦,以緻贻憂宗社,乘輿播遷。

    朕固不能不引咎自責,而諸王大臣亦亟應分别重輕,加以懲處。

    ” 被處的一共九個人。

    領頭的是莊親王載勳,其次是怡親王溥靜、貝勒載滢、載濂,這四個作一起,“均着革去爵職。

    ” 下來是端郡王載漪,特加“從寬”字樣,處分一共三項: 撤去一切差使、交宗人府嚴加議處、停俸。

     再輕一等的是輔國公載瀾、都察院左都禦史英年:“均着交該衙門嚴加議處。

    ”最後是剛毅與趙舒翹,交吏部議處。

     另外一道廷寄,專為答複李鴻章:“所奏各節,本日均已照辦,分别降旨。

    該大學士接奉此旨,着即日進京開議,勿再遲延。

    ”可是李鴻章仍然逗留在天津,主要的是聯軍統帥瓦德西,即将抵達,李鴻章在德國跟他見過,雖無深交,總有見面之情,所以在天津等候着,想先盡一盡地主之誼。

     其次,李鴻章決定在天津接直隸總督的任,先将兵權抓在手裡再說。

     瓦德西是閏八月初四到天津的。

    這位六十八歲的老将,是個尚未結婚的老光棍,當過德國的總參謀長,具備做首相的資格,而且跟李鴻章一樣,也是伯爵。

    地位相等,且為八國聯軍的統帥,當然決不可能先去拜訪李鴻章,而李鴻章為了維持個人的威望,亦不便自己登門求教。

    因此,隻是側面設法,托人暗示瓦德西,邀李鴻章一晤。

    誰知瓦德西個性嚴峻,而且東來之前,曾奉有德皇的命令,須以嚴厲态度對待中國政府,因而置之不理。

     看看事已無望,李鴻章隻好打點進京。

    閏八月十八到了京裡,以賢良寺為公館,跟慶王見過面,随即傳見總稅務司赫德,由他陪着,遍訪各國公使。

    回到行轅,随即發了一個電報,請将招緻大亂的諸王大臣,從嚴治罪,不可随往行在。

    電奏中明白指出,這是各國公使一緻的意見,倘不見聽,不獨和議難開,聯軍亦有西犯的可能。

     其時兩宮行駕,已過山西聞喜,将抵臨晉。

    随扈的軍機大臣中,剛毅自知是罪魁禍首,憂悔交加,複以旅途勞頓,已染病在身。

    前幾天接到京裡的電報,說各國公使對原在保定,奉派參與和議的榮祿,因為圍攻使館的武衛軍就是他的部下,所以表示“不予接待保護”,等于拒絕他進京。

    待榮祿尚且如此,對禍首之恨之切骨,可想而知,以緻病情添了幾分。

     如今李鴻章的電報,成了剛毅的催命符,在聞喜病勢陡然加重。

    王文韶奏明慈禧太後,準他折回太原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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