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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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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肅地方緊要,該提督人地尚屬相宜,着從寬革職留任。

    其所部各軍,現已裁撤五千五百人,仍着帶領親軍數營,剋日馳回甘肅,扼要設防,以觀後效。

    ” 這樣處置董福祥,對各國公使總算有了交代。

    同時和約的草案大綱,亦由各國磋商定案,通知奕劻、李鴻章兩位全權大臣準備開議,附帶有一番聲明。

     聲明中說,各國明知條款苛刻,但亦是中國政府咎由自取。

    将來條款送到中國政府,不可有一字之駁。

    如果願意接受,則自奉旨之日起,戰事即算結束,軍費的賠償,亦以此日為止截之期而結算。

    否則,各國聯軍基于軍事上的考慮,有所行動,後果十分嚴重。

     這自然是恫吓,但不受就不能開議。

    所以奕劻、李鴻章密電行在備案。

    定于十一月初一在西班牙公使館開議。

     事先,西班牙公使有一個照會,以“廨宇狹隘,座位無多”為理由,限制中國方面的“來賓”,不得超過十個人。

    兩全權大臣及英、法、德、日、俄五名翻譯以外,另外隻能帶三個随員。

    奕劻與李鴻章商量,決定隻帶兩個人,一個是陳夔龍,一個戶部侍郎那桐。

     到了那一天,賢良寺傳出活來,李鴻章病勢加重,不能出席和議。

    延期勢不可能,隻好由奕劻帶着陳夔龍、那桐赴會。

    賓主相向一揖,亦無寒暄,随即由西班牙公使葛絡幹,朗誦和約大綱,一共是十二條: 一、戕害德使一事,由中國派親王專使,往德謝罪,并于被害處,樹立銘碑。

     二、嚴懲禍首,其戕害淩虐各國人民之城鎮,五年内停止科考。

     三、戕害日本書記生事,須用優榮之典,以謝日本政府。

     四、于污渎發掘各國人民墳墓之處,建立碣碑。

     五、軍火及專為制造軍火之材料,不準運入中國。

     六、賠補外人及為外人執事之華人身家财産所受損失。

     七、各國駐兵護衛使館。

     八、北京至海邊須留出暢行通道。

    大沽炮台,一律削平。

     九、由各國駐兵留守通道。

     十、張貼永禁軍民人等仇視各國之谕旨。

     十一、修改通商行船各約。

     十二、改變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及各國公使觐見禮節。

     念完将文件交給慶王奕劻。

    念的是法語,文件亦是法文,奕劻不知道内容是什麼,隻這樣答說:“今日承各公使面交和約一件。

    我立刻會電達西安行在,等奉到電旨,立即知照。

    ” 說完,将文件随手交給陳夔龍,然後拱拱手告辭。

     十一國公使隻是站起身來,便算答禮,賓客辭出,連送都不送一送。

    奕劻的臉色當然就很難看了。

     “你看,端王迷信拳匪,闖這麼一場大禍!” 陳夔龍知道慶王有受辱之感,心想:這也未免太看不開,想不透了!城下之盟,受辱理所當然,如果受辱而不能負重,則為兩失。

    應該勸勸他,不必生此閑氣,養養精神在會議桌上極力一争,才是正經。

     念頭還不曾轉完,慶王又發話了:“我為國受辱,無話可說。

    你們倆趕緊回賢良寺,跟李中堂去報告,會銜的電奏,今天一定要發出。

    電稿不必送給我看了,發電以後,抄個稿子給我好了。

    ” 陳夔龍答應着,目送慶王上了轎,回頭去找那桐,一見不覺吃驚!那桐面色發青,身子顫抖,頗有支持不住的樣子。

     “琴軒!”他問:“你怎麼了?” 原來西班牙公使館中,生得極旺的火爐,洋人本來穿得少,室内又照例卸去厚呢外套,爐火雖旺不礙。

    那桐穿的是大毛出鋒的袍子,外罩貂褂,禮節所關,不能脫卸,以緻為爐火逼得汗出如漿,出來朔風撲面,毛孔一閉,就此受病,已是寒熱大作了。

     陳夔龍無奈,隻能派人将那桐送回家,一個人到賢良寺去辦事。

    接待的是他的會試同年,以道員而在李鴻章幕府的楊士骧。

     “中堂不能見客。

    ” “那怎麼辦?”陳夔龍叫着楊士骧的别号說:“蓮府,勞你駕,把和約大綱送進去,讓中堂先過一過目,再請示方略。

    ” “中堂這時候沉沉昏睡,就叫醒了,也未見得能看得下去。

    依我說,不如請你先拟個電稿,呈中堂閱定即發,來得便捷。

    ” “茲事體大!”陳夔龍大感躊躇,“沒有中堂的指示,我實在不便擅拟。

    ” “事機迅急,間不容發,這個電報,今天不辦,萬難推到明天。

    老年兄,試問你不敢拟,還有誰敢拟?來,來,馬上動手吧!” 楊士骧親自為他照料筆硯,鋪紙磨墨,硬捺着他在書桌前面坐下,陳夔龍握筆在手,久久不能着一字。

     其實,李鴻章之不願陪奕劻一起到西班牙公使館,以及此刻之不願見陳夔龍,都是有意做作,為的是和議成後,必受清議攻擊,甚至朝廷過河拔橋,反而有所追究,那時便好以病勢正劇,思慮難免不周,作個卸責的餘地。

    此時見陳夔龍挑不下這副千斤重擔,不能不助他一臂之力了。

     于是李鴻章命他的幼子李經邁出來說:“家君昨天說過,這一次的奏件,要用重筆。

    ” 陳夔龍的疑難立解。

    不用重筆,不能邀得慈禧太後的準許,便即笑道:“用重筆,隻好請出宗廟社稷,才能壓倒一切!” 于是,陳夔龍以“西安軍機處”開頭,先叙奕劻與十一國公使會晤的經過,次錄和約大綱華文全文十二款,最後一款有“以上各款若非中國國家允從,并适各國之意,各本大臣難許有撤退京畿一帶駐紮兵隊之望”的話,所以秦請允準和約大綱,就從這段話上發端,“請出宗廟社稷”,說是:“臣等查條款末段所稱,詞意決絕,不容辯論。

    宗社陵寝,均在他人掌握,稍一置詞,即将決裂,存亡之機,間不容發,惟有籲懇皇太後、皇上上念宗社,下念臣民,迅速乾斷,電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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