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天仙茶園唱戲,于二月初間,經過付人梁二生身父母說允,将身賣與王益孫名錫瑛充當使女。
複據楊翠喜之父母,并過付人梁二等稱:伊養女楊翠喜實在王益孫名錫英家内,現充使女等語。
”
“嗯,嗯!”潤昌凝神考慮了一會說:“這話都要他們記清楚,不然,到了京裡會露馬腳。
”
“當然,當然!”
“也還得讓我見一見。
”
“應該,應該。
潤二哥,你再往下看。
”
這稿子分為兩大段,第一段是為載振洗刷風流罪過,第二段才是替奕劻澄清受賄十萬金一事。
潤昌離京以前,就曾奉到孫家鼐的指示,父子同案,輕重不同,有無納賄情事,應當格外細查。
所以他覺得不能隻憑世壽送來這麼一個稿子,輕易上複。
“我并無他意,隻是為了把事情辦妥當。
”潤昌很急切地解釋:“案内一幹人證,要提進京去面詢,這話我已跟老兄說過。
楊翠喜跟她的養母,上頭不會多問,問到就說得不大對,也還不要緊。
至于慶王的這重公案,情形就不同了,一定會問得很仔細,而且雖是商人,到底也是官兒,說一句是一句,一字不符,出入甚大!所以,我想形式一定還是要做。
”
所謂“形式一定要做”,意思是必定将有關人證找來問一問。
這不過稍為麻煩些,關系不大,隻是有件事,不能不弄清楚。
“潤二爺,你要找人來問,是一個人問,還是兩個人問?”
“一個人問如何?兩個人問又如何?”
“如果是潤二爺你一個人問,那就沒話可說。
倘或是跟恩參領一起問,怕他問到不在路上,彼此合不上攏,豈不糟糕?”
“這沒有什麼!”潤昌答說:“第一,他問得不在路上,隻要答的人心有定見,有把握就回答,沒有把握就推托,說一聲‘不知道’,‘記不得’,‘不清楚’,都無不可!”
世壽把他的話細細聽了一遍,完全領會了,點點頭說:
“好!我會安排。
”
“第二,說到合不上攏,你也可以放心。
恩參領那裡能提筆?将來禀複,是我主稿,我當然會叫它合上攏。
再說,你有現成的稿子在這裡,我隻按你上面寫的去問,答得不錯,我就用這個稿子抄一抄,往上一送,怎麼會合不上攏?”
“那就是了!”世壽欣然問說:“你看什麼時候找他們來?”
“明天上午吧!今天我得在恩參領身上下點工夫,能把他說服了,隻聽不開口,那就最好。
”
※※※
回到旅館,隻見恩志穿一件小棉襖,裹着被靠在床欄上。
頭上紮一塊帕子,太陽穴上貼着兩小方頭痛膏,精神萎頓得很。
“好家夥!”他一見了潤昌的面就說:“那是什麼酒?這麼厲害!”
“酒并不厲害,是喝得太多了。
”潤昌關切地問:“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必。
”恩志答說:“一半是悶得慌,不知道你上那兒去了?公事還沒有動手,我又不能出門,就能出門也不知該幹什麼?”
聽他說得如此無奈,潤昌不覺失笑,“因此,你隻好躺在床上裝病玩兒了!來,來,起來!”
他去掀他的被,“洗洗臉吃飯,還得喝一點兒酒,這個名目叫作‘以酒醒酒’。
”
說着,潤昌替他叫來四個菜一個湯,另外帶一瓶玫瑰露,恩志強打精神,坐下來喝了兩口醋椒魚湯,覺得很受用,胃口慢慢地開了。
“你别客氣,我是吃了飯回來的,陪你坐坐。
”潤昌問道:
“你這趟來,醇王是怎麼交代你來的?”
這讓恩志很難回答。
原來他是醇王府屬下的護衛,當差頗為謹慎,載沣特意派了他這個差使,說是“調劑調劑”他。
載沣說話,固然辭不達意的時候居多,恩志也太老實了些,連“調劑”二字都不甚明白,隻好向同事去請教。
同事告訴他,這是醇王挑給他一個好差使,此去查案,不管是什麼人來接待,必然會送個紅包。
至于紅包的大小,要看他自己的做法。
那同事又教他,凡事刁難,讓人家覺得他不好對付,自然就會大大的送個紅包。
然而,恩志卻又不懂如何刁難,隻得抱定宗旨,亂找麻煩,這話自不便對潤昌說,但又覺得此人不錯,不忍欺他。
想來想去,隻好說一句老實話。
“王爺說,這趟派我出來,是‘調劑調劑’我。
”
一聽這話,潤昌喜在心頭,表面上仍舊平靜地問:“那麼,你老兄打算要個什麼數目呢?”
“我不知道。
”恩志答說:“千兒八百的,總該有吧!”
潤昌益喜,也益發冷靜,想了好一會說:“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上頭派了我這個差使,也是為了調劑調劑我,不過千兒八百不行。
”
“你想要多少呢?”
“我想要他五千銀子,咱們倆對分。
”
恩志大為興奮,卻又遲疑地問道:“行嗎?”
“一定行,也許還能多摟幾文。
不過,你一切得聽我的。
”
“行!”恩志答應着,大大地喝了口酒。
就這樣,輕易地将恩志擺布得服服帖帖。
第二天上午,兩人由世壽陪着到了商務局,便由潤昌一個人出面打交道。
對方一共三個人,穿的都是便衣,問起來卻都有前程。
王竹林是三品的候補道,充當商務局總辦,亦算管着直隸的一個衙門,所以潤昌很客氣地請他對坐談話。
“竹翁的台甫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