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怎麼可能分辨出來哪個報信人是真,哪個報信人是假?
越來越多的喽啰兵從他身邊跑過,還有個别人在軍營中策馬馳騁。
這些人太給程小九面子了,居然為了他的逃走慌到了如此地步!有腳步聲快速從背後向他靠近,程名振迅速拔出橫刀,全身戒備。
來人頭也不回地超了過去,邊跑邊喊,“敵襲,敵襲……”
“胡說,哪來的敵人!”一個熟悉的聲音替程名振質問,緊跟着,杜疤瘌光着膀子從一座軍帳中跑出,手中拎着口甑明瓦亮的陌刀。
看見眼前亂象,他憤怒地舉起兵器,無數流星卻拖着長長的尾巴從正東方射來,在營中點起一團團火焰。
那不是流星,是制造精良的火箭!程名振欣喜地停住腳步。
他不用再去冒險刺殺張金稱了,官軍已經到來。
數以千計的大隋精兵拎着短刀,沖進幾乎不設防的賊軍營寨。
幾股喽啰逃得稍慢,被官軍的隊伍卷了兩卷,頃刻便全都倒在了地上。
“敵襲,敵襲!”杜疤瘌聲嘶力竭地叫喊。
不挺身迎戰,而是扔掉陌刀,扭頭加入了逃命者隊伍。
官軍從東方殺來,所以喽啰們本能地向西方逃。
但西方正對着的是館陶城,程名振知道,即便僥幸繞過館陶城,橫在他們前面的将是千裡運河。
河面剛剛漲過水,接連三個猛子都未必能紮到底。
前來偷襲的官軍絕對堪稱精銳。
這一點從他們的推進速度上程名振就可以肯定。
從第一聲驚呼響起到現在總共也不過半盞茶時間,他們的前鋒已經殺到了張金稱的中軍。
而那些平素走路都晃着膀子的賊寇們就像見了貓的老鼠般,除了逃竄之外沒有膽量做任何事情。
不,即便是逃竄,他們逃得也極其外行,東一波、西一股,很快便被分進合擊的官軍兜頭截住,一個挨一個變成刀下之鬼。
勢如破竹,幹淨利落,所有動作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對于擋在面前的敵人,無論多少都視之若無頭野豬。
這才是程名振心目中精銳之師,霸者之師。
他深深地為與這樣的隊伍并肩作戰而自豪,沖上前幾步,撿起杜疤瘌丢在地上的陌刀,兇神惡煞般攔住一夥匆匆逃命的流賊,厲聲斷喝:“别逃,棄械者不殺!”
回應他的是無數雙白眼,除了絕望之外,還帶着幾分嘲弄。
距離他最近的那名流寇就像沒看見擋在面前的刀鋒一般,用力推了一把就從他面前跑了過去。
另外一名膽子稍小,向旁邊繞了幾步,繼續亡命飛奔。
“站住!前面是運河!你們跑不了!”程名振大怒,用刀背接連砸翻兩名喽啰。
他做這些,并不是僅僅想趁亂搶功。
在他眼裡,土匪們大多數都罪不至死。
事實上,此刻丢下武器跪地乞降,是流寇們唯一的活命機會。
像現在這般沒頭蒼蠅般亂撞,即便僥幸逃脫官軍的劫殺,跑到運河邊上後,面對的也是死路一條。
被他打倒在地的喽啰哭喊痛罵,沒被擊中者則四散而去,毫不停留。
“不知道好歹的家夥!”程名振愈發惱怒,拎着陌刀追向跑得最快者,準備殺幾個人立威。
還沒等他将沉重的陌刀掄起來,有排雕翎呼嘯着從身邊飛過,将逃命者一一釘翻在地。
“嗖!”又是一排羽箭飛來,将躲避不及的幾名喽啰盡數射殺。
其中兩支偏離了目标,直奔程名振後背。
程名振趕緊俯身躲避,感覺到羽箭貼着自己衣服飛了過去。
與此同時,他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耳旁說道:“傻小子,還不把刀扔下快跑。
齁老沉的,拿着也是累贅!”
“我是……”程名振大聲強調。
他想聲明自己是館陶縣兵曹,而不是流寇的同夥。
話沒說完,耳畔又傳來了尖銳的利箭破空聲。
幾串人血濺到了他臉上,熱辣辣地生疼。
羽箭過後,一隊盔明甲亮的官兵沖過來,揮刀割下中箭者的頭顱。
“看什麼看,快跑!”沙啞的聲音再次與他耳邊響起,順帶着還用力推了他一把。
程名振跌跌撞撞地彙入幸存者隊伍,跌跌撞撞地扭頭。
他看見一張熟悉地臉,幹皺而市儈,隐隐地還帶着一絲本能的善良。
“撲通叔!”程名振認出了兩次出言提醒自己的流寇。
昨天下午,就是此人将自己領到了張金稱的大營門口。
因為自己的蓄意欺騙,還令對方白挨了二十軍棍。
“前邊是運河!大夥根本跑不掉!”帶着幾分歉意,他再次強調。
期望眼前這位綽号叫做“撲通”的山賊頭目能協助自己将身邊的流寇組織起來,一道向官軍乞降。
“我知道!”小頭目“撲通”喘息着回應。
他年齡有些偏大,跑起來遠沒其他同伴有耐力。
“那你也不能停,天黑,他們根本看不清你是誰!”
“咱們,咱們一起……”程名振試探着建議。
他們是官軍,咱們是流寇。
這樣的劃分讓他非常别扭。
但别扭之持續了一瞬間,轉眼,他的話便被一片慘嚎聲淹沒。
無數支狼牙利箭從半空中落下,射入流寇們根本沒有铠甲遮擋的軀體。
程名振不甘心地回過頭,看見另外一隊官軍斜插而至,截住逃命隊伍的末尾,手起刀落。
有受傷的喽啰在血泊中掙紮,有被包圍的喽啰跪地乞降。
結局都是一樣的,訓練有素的官軍隻用了兩次交替穿插,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