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他認識,是蓮嫂。
整個巨鹿澤中,蓮嫂也許是唯一值得他舍命相救的人。
幾個喽啰兵措手不及,被程名振掄起鐵锏從背後砸斷脊梁。
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掌,蓮嫂被吓了一跳。
然後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大聲嚎哭,“七當家,七當家被他們抓住了。
在那邊,在那邊!”
“七當家?”已經被血腥味兒迷昏了心智的程名振茫然地回應。
目光順着蓮嫂所指看去,發現幾十幾個喽啰擡着一個五花大綁的女人,快速地向西方與自己人彙合。
“你躺在地上裝死!”終于意識到七當家是誰,程名振丢下一句話,拔腿追了過去。
喽啰們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分出兩個人前來阻截,被他一锏一個,直接拍飛。
第三名攔路者割破了他的衣服,同時付出生命為代價。
第四名攔路者楞了一下,被他用鐵锏直接将腦袋拍進了胸口中。
沒有第五人,剩下的喽啰慘叫一聲,丢下杜鵑,四散奔逃。
倒在地上的杜鵑立刻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轉身将捆在背後的胳膊伸向程名振。
雙手被解開後,她迅速撿了把刀,割斷腿上的繩子。
“蓮嫂被他們……”
“蓮嫂在那邊!”幾乎在同時,程名振大聲提醒。
“我讓她躺在地上裝死!”
兩人相對苦笑,第一次能猜到對方的心思。
可沒等他們來得及慶幸,逃散的喽啰找到幫手後又殺了過來,将二人直接沖散。
“靠向我!”程名振連施辣手,将湧向自己的人無論是提着刀的,還是持矛的全部打倒。
另外幾名胳膊上紮了白布的喽啰抵擋杜鵑不住,被二人合力一沖,登時人仰馬翻。
“你受傷了麼!”再度沖到一起的二人不約而同地詢問。
然後笑了笑,背靠着背開始旋轉。
無論是誰想沖上前,混亂中,都被他們合力擊殺。
喽啰們本來戰意就不旺盛,接連受到打擊,立刻躲瘟疫般躲開二人所在之處。
程名振四下望了望,帶着幾分詫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你阿爺沒告訴你麼?”
“我,我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杜鵑身上終于有了幾分女人氣,向程名振緊緊靠了靠,用顫抖的聲音回答。
“我本來以為你會輸,所以這幾天一直在準備逃走……”
說到這,她意識到自己還是不了解程名振,聲音不覺變低。
程名振卻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沉吟了一下,低聲回應,“對不住,為了騙他們,隻好先把你也騙了。
我一直覺得此事不對勁兒,張大當家不該不聞不問,誰料到非但是張大當家不對勁兒,整個巨鹿澤中,除了你和蓮嫂,幾乎沒一個對勁兒的!”
這話聽在杜鵑耳朵裡,又是甜蜜,又是沮喪。
甜蜜的是,程名振的話裡話外明顯不再把她當外人,處處透着信任和親近。
可沮喪的是,巨鹿澤中湧起如此大的暗流,自己作為七當家卻一無所知。
而平素一直把自己當做掌上明珠的父親、師父和大當家張金稱,都故意向自己隐瞞了真相。
兩個人一邊快似交換着彼此掌握的信息,一邊快步跑向蓮嫂。
躺在血泊中塗了滿臉泥漿的蓮嫂發現來的人是程名振和杜鵑,一翻身跳了起來。
“快走,回咱們錦字營。
錦字營的弟兄沒幾個來看熱鬧的……”
已經失去主意的杜鵑被她一語驚醒,扯住程名振的胳膊飛跑,“去我那,我那人多,聚集了弟兄們再殺過來!”
“你那?”程名振莫名奇妙。
發動判斷者很會選擇時機,前來看熱鬧者多是各營頭目。
打翻了他們,各營中的喽啰兵便成了一盤散沙。
張金稱的支持者再多,一時半會也集中不起反擊的力量來。
“我給錦字營下了命令,除了伺候你的那幾個外,其他任何人不準出門。
”杜鵑懊悔得直想哭,以極低的聲音回應。
如果程名振輸了,她也會覺得顔面無光。
所以她不能讓自己的弟兄看到自己丢臉!甯願背地裡遭他們抱怨。
反正程名振輸了,她也就逃了,今後誰也找不到她,誰也無法看她的笑話。
“嗨!”程名振用力拍打自己的大腿。
到了這個時候,再埋怨杜鵑也于事無補了。
想了想,小聲建議,“咱們三個結伴向外沖,遇到無辜的人就救下來。
肯定不是所有看熱鬧的人都想跟着八當家造反,咱們救一個算一個,身邊的人越多,也越安全。
”
“嗯!”杜鵑溫柔得像個小貓,身體緊緊貼住程名振的肩膀上。
二人武藝都過得去,又不在造反者誅殺的主要目标範圍之内,彼此掩護着沖殺,沒耗費太多力氣,便于亂軍中救下幾十号弟兄。
“不想造反的,跟着七當家和我走!邊走邊在死人手裡撿家夥”程名振知道這個時候最怕缺少主心骨,扯開嗓子,大聲喊道。
事發突然,大部分看熱鬧的頭目們都沒有準備。
迷茫間突然聽到七當家的名号,立刻撿起所有能傷人的家夥,包括木棍石頭,跑步向杜鵑周圍靠攏。
有程名振在背後撐腰,杜鵑心裡也不再像先前一樣六神無主了。
跳到衆人面前,大聲命令,“整隊,有兵器的在外,沒兵器的在内。
救上沿路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