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鼻子皺成了一個小團。
“我也不會種地啊!”程名振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笑着道。
“咱們都可以學。
反正,亂世總歸會過去的。
咱們不會一輩子當土匪。
咱們的孩子也不會當土匪!”
話音落後,兩個幾乎同時楞了一下。
杜鵑反應甚為敏捷,淡淡一笑,低聲問道:“小九哥,你是不是不喜歡當土匪?”
“我不喜歡自己當,也不喜歡你當。
自古以來,當土匪的都沒好下場。
咱們現在沒辦法,但将來總有一天會突破困境!”程名振點點頭,實話實說。
他不打算對杜鵑隐瞞自己的真實想法,有些事情,夫妻之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本以為要花費些力氣,才能讓杜鵑接受自己的觀念。
不料,素來脾氣急躁的杜鵑此刻卻比任何女孩都溫順,抓住程名振的手,輕輕按在自己的臉上,“我也不喜歡!我喜歡逛街,喜歡吃零食,喜歡為了買一件合意的東西挑來挑去。
就是不喜歡别人怕我。
更不喜歡别人說我不像個女人!”
小夫妻兩個因為彼此的出身與閱曆不同,相處時一直有些疙疙瘩瘩的的地方。
經過今天事情一攪合,那些疙瘩反而給捋開了。
彼此心意相通,眼前無處不是風景。
拖着手慢慢走向營寨中央,沿途指指點點,這裡是程名振昔日養傷的屋子,那裡是程名振當時裝瘋賣傻演練武藝的空場。
還有二人一道釣魚的小湖,一道看鳥的孤島,卿卿我我,絲毫不覺路長。
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堪堪走近了杜鵑平素處理公務的茅草大廳。
幾個提前歸來的女兵早已望眼欲穿,看到自家主将終于出現,笑着圍攏過上前,叽叽喳喳地打趣道:“七當家可算回來了,您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幾個就準備去叫船去湖裡邊撈人……!”
“你們幾個死妮子,皮癢了是不是!”杜鵑被笑得滿臉通紅,揚起巴掌作勢欲打。
女兵們平時與她嬉鬧慣了,根本不怕,向旁邊跳開幾步,繼續雀躍着道:“九當家可站在您身邊呢?您要是不怕被他全瞧了去,我們就站在這裡給你打好了!七當家饒命,饒命,屬下再也不敢了!”
無論是誰對上這樣一群年青活潑的女兵,也難以真闆起臉來。
杜鵑追了幾步,笑着駐足。
回頭去看程名振,發現未婚夫婿也是一樣滿臉含笑,絲毫不以女兵們的言行為忤。
四目相粘,二人很快又并肩走到了一起。
方欲一道進入廳内,有個名字叫做紅菱的女兵趕緊跑上前,低聲提醒道:“禀七當家,寨主夫人在裡邊等你!我們已經奉了茶點,正由蓮嫂陪着她閑聊。
”
“是柳兒姐姐麼?”杜鵑微微一愣,“她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好一會兒了,說給你送個人來!”紅菱壓低聲音,繼續彙報。
“好像是個很瘦的女人,臉色又黑又黃!”
正說話間,房間裡邊的柳兒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笑呵呵地迎了出來。
看到程名振,她的腳步猛然一滞,然後迅速地走向杜鵑,拉着對方的手嗔怪道:“你這妮子,讓我等了近半個時辰!還以為你跑哪裡去了,原來是沒等過門,已經片刻都離不得了!”
這幾句玩笑話開得有些生硬,饒是杜鵑性子豁達,不覺也輕輕皺眉。
張金稱的寵妾柳兒對他人情緒感覺的敏銳程度遠遠超過普通水準。
發現杜鵑的掌心突然變硬,立刻意識到自己緊張之下把話說過了頭。
吃吃笑了笑,附在對方耳邊低聲補充道:“其實姐姐當年也這般模樣。
不過千萬别讓他看出來。
否則,你這輩子就被人吃定了!”
如此體己的話,杜鵑自然不能把好心當了驢肝肺。
偷眼看了看程名振,然後壓低了聲音回應,“他才不會看出來呢!況且我剛才不過是順路去看了看門口的機關,才耽擱了些功夫!姐姐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讓我多少有些準備!”
“準備些什麼啊,姐姐我又不缺什麼東西!”柳兒用手指戳了杜鵑一下,低聲抗議,“倒是你自己,未必知道要給自己準備什麼。
我一聽到喜訊,便趕着跑過來幫忙,免得你心裡着急,卻沒個合适的人商量!”
兩個女人嘀嘀咕咕,很快就把别人抛到了一邊。
程名振百無聊賴,隻好擡頭四下欣賞周邊風景。
那些都是他以前就看過的,但今天再看,卻别有一番韻味。
仿佛每一處,每一景,都與自己息息相關。
隻要匆匆掃過,便很難再忘得掉。
在杜鵑的營寨中心附近居住的以女兵和一些丈夫戰死的孀婦居多,因此環境收拾得遠比其他營寨整潔。
為了給閉塞的生活增添些樂趣,很多女人還在房子的周圍種了些桃樹、藤蘿之類,眼下各枝頭上都開滿了花,點綴着盈盈春意。
在茅草大廳側後,便是杜鵑平素居住的閨房了。
和别人的院子不一樣,此處沒有什麼花草樹木,反而沿着窗子擺了幾個兵器架,上面挂滿刀槍劍戟。
窗前的泥地也被踩得溜平,硬硬的,形成一個丈許寬窄的大圓圈。
零星有幾根粗大的木樁樹在圓圈内部,天長日久,已經被汗水染成了鐵黑色,隐隐泛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