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更是被人笑話!”段達緊皺眉頭,從牙縫裡邊回應。
“事态緊急麼,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相信馮老将軍也甘當此任!”樊子蓋的聲音裡邊依舊帶着笑,仿佛根本沒聽明白段達的暗示一般。
“景公此話何意?”段達心裡有些窩火,憤然轉頭。
就在兩個月前,右侯衛将軍馮孝慈還當衆質問留守東都的衆官員為什麼擅自扣留本該撥往齊郡的糧草辎重,害得張須陀麾下的郡兵們要光着膀子跟土匪拼命。
完全無視通往齊郡的道路不靖,官府輸送物資十有要落入瓦崗賊之手的現實。
“馮孝慈将軍剛剛回來,我等又要勞煩于他,實在是強人所難!”不光段達不贊成啟用馮孝慈去剿匪,在座的留守官員們也都紛紛表态反對。
官場上打滾的人其實誰都明白,道路不靖隻是一個巧妙的借口。
真實的原因卻是,那些本該發到各郡郡兵手裡的糧草、物資,此刻都進了相幹官員的私囊。
姓馮的愛管閑事,替張須陀争糧草物資,等于逼着大夥将已經吃下去的東西重新吐出來。
若是再讓他得了立機會,将來趁機到皇帝陛下面前告黑狀,大夥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跳麼?
“兵兇戰危,縱使絕代名将,也無必勝之理!”樊子蓋絲毫不為衆人的言語所動,繼續堅持自己的意見。
“若是派個經驗少的将領去,萬一不慎,反倒折了朝廷顔面。
馮老将軍身經百戰,又一心為國。
他若前往河北剿匪,定然是旗開得勝,馬到成!”
“就他?”段達從鼻孔裡冷哼,十分不贊同樊子蓋對馮孝慈的過分誇贊。
但從對方深邃的目光裡,他迅速得到了一點與言語完全不同的消息。
馮孝慈不是心憂國事麼?不是自我标榜忠于社稷麼?就讓他去河北對付流寇去!反正勝了大夥都有勞,若是不幸敗給了河北群賊,哼哼……
一道同樣陰冷的電光迅速從段達眼中閃起,沖着樊子蓋點點頭,他臉上的怒容立刻被微笑所取代!
無論暗地裡都隐藏着什麼居心,衆留守官員耗時近一整天,終于确定了領兵前往河北平亂的人選。
光祿大夫、東都留守段達親筆草拟了政令,送入宮内交給越王楊侗用印。
然後看都懶得再看,直接派人送往右武侯将軍馮孝慈府邸。
馮孝慈乃百戰宿将,夏天時剛剛随同水軍大都督來護兒的船隊從遼東歸來,途經齊郡,與張須陀等人把盞言封侯事,席間對各地賊情頗有了解。
此刻見到段達連糧草、辎重都沒做準備,就命令自己立刻領軍出發,心中立刻明白是自己和幾個同僚直言朝政觸了留守大人的黴頭,因而對方想借賊人之手将自己除掉。
此番去了河北,恐怕勝了未必再能活着回到東都,倘若戰敗,更是要埋骨他鄉了。
但既然身為武将,斷沒有消極避戰之理。
所以也不多廢話,沖着越王居住的行宮方向拱了拱手,慨然領命。
随即,馮孝慈在校場檢點了一萬兵馬。
然後又通過老朋友來護兒、納言蘇威的關系,東拼西湊弄到了一批辎重,帶領着剿匪大軍北渡黃河。
隊伍剛剛登岸,早已恭候多時的汲郡太守張文其已經帶領阖郡官員迎了上來。
糧食、開水、菜蔬、草藥等軍旅急需之物,皆準備得一應俱全。
一路上受盡冷遇的馮孝慈甚為感動,抱攏雙拳連聲緻謝。
張文其卻不敢受的揖,側開半步,先還了個全禮,然後低聲回應道:“若不是老将軍來得及時,汲郡恐怕早已經落入賊人之手。
這阖郡男女老幼的性命都是老将軍救的。
若謝,也當由張某代阖郡百姓謝老将軍救命之恩才對!”
聞此言,馮孝慈又是一愣。
趕緊找了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召集汲郡官員咨詢匪患發展情況。
一問之下才明白,就在消息傳到東都和段達等人拖拖拉拉決定誰來領兵剿匪的這些日子裡,林虎山、豆子崗以及狐狸澱群賊傾巢而出,連克縣城十數座。
清河郡丞楊善會新敗,一時無力再戰。
于是群賊氣焰愈勝,居然聯合起來打起了黎陽倉的主意。
黎陽倉的存糧雖然去年曾經被楊玄感搶走了一部分,但餘下的谷物也足夠供應十萬大軍數年的消耗。
若是被流寇們得到,恐怕整個河北的饑民都會蜂擁而至,轉眼變成亂匪中的一員。
警訊傳到黎陽,張文其看看身邊兩千餘剛招來的郡兵,自知無力守城。
于是在糧倉附近堆滿了柴薪,隻待黎陽城門被攻破,便立刻舉火與糧俱殉。
誰料昨天傍晚,流寇們突然像潮水般散去了。
驚魂稍定之後,他派遣得力屬下一探聽,才知道黃河對岸有大批官軍準備北渡,流寇們不敢與府兵硬撼,所以飄然遠遁。
“這個程名振,倒是見機得快!”聽完張文其等人的叙述,馮孝慈皺着眉頭感慨。
按照地方官員反應的情況,賊人肯定是在黃河南岸也步布下了大量眼線,所以才能早早地得知了府兵即将殺來的消息。
而尋常流寇根本不會想到這一招,隻有受過正統兵法熏陶的人,才會對哨探諸事重視到如此地步。
“那個姓程的根本沒出手。
這回來奔襲黎陽的,主要是高開道、窦建德和孫宣雅三個巨賊!”張文其說法再次出乎馮孝慈的預料,開口報出了三個相對陌生的名字。
“張郡守可知這三個賊人的來頭?”馮孝慈微微一愣,繼續追問。
亂賊像荒野裡的韭菜,割完一茬又是一茬。
這種現象在大隋已經不足為怪。
但像河北群盜這樣組織慎密,進退有矩的亂賊,于其他地方卻是不多見。
在馮孝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