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稱有些下不來台,瞪圓了眼睛,他眉頭倒豎,“當官兒很難麼?難到非得喪盡天良?老子不信!老子覺得,能當好大當家的,肯定能當好縣令,好郡守。
能當好郡守、縣令的,卻未必能當好綠林大當家!至少咱們綠林道,比官府講良心,也比官府講信譽!”
“哄!”底下爆發出一片笑聲。
除了當皇帝那一句不好認同外,張金稱其他的話在大夥看來,都是話糙理兒不糙。
特别是那句“能做好大當家的,就能做好縣令郡守,能做好縣令郡守的,未必能做好大當家!”簡直是說到了大夥心裡邊去!
“願意跟張大當家一道試試的,舉起杯子來幹了!”二當家薛頌見火候已到,也站起身,舉着酒盞提議。
“幹了!”衆豪傑舉起酒盞,再度一飲而盡。
當所有明面上和暗地裡的交易、約定都進行的差不多時,程名振的婚期也就臨近了。
他現在于巨鹿澤中的聲望已經直追大當家張金稱,而杜疤瘌父女二人原來的實力就非常龐大。
所以負責操持準備婚禮的人都不敢怠慢,一幹酒水菜肴全揀上好的采辦。
為了不讓好兄弟丢臉,王二毛還特地跑了距離巨鹿澤最近的襄國郡治所龍岡城一趟,趁天黑“請回”來十幾名大廚,吩咐他們務必拿出渾身解數,否則非但領不到工錢,甚至連回家的希望都不會給!
酒菜之外,所有衣服、箱櫃以及新人鋪床的被褥、窗戶門口的裝飾,連同喜字、糖果點心等,都是寨主夫人柳氏幫忙安排的。
特别是兩個新人穿的若幹套衣服,從外到内,從開始選料到後期做工,完全是柳氏一人在張羅。
憑她以前在富貴人家的生活經驗,倒也置辦的大方得體。
唯一的一點瑕癖就是,杜鵑在拜天地時要穿的嫁衣在量尺寸時稍有偏差,穿在杜鵑身上略小了些。
不過被幸虧發現得早,趕在婚禮前一天,柳氏、蓮嫂、杜鵑和周甯四人忙乎了大半夜,最終搶在天明之前,重新縫制了一套更合體的嫁衣。
“這套小的,扔了滿可惜的,甯子拿去留着穿吧!”有了新嫁衣,蓮嫂看着原來那套就覺得别扭,趁着杜鵑去做妝容的時候,偷偷将其塞給了為她打下手的周甯。
周甯還是個姑娘家,雖然被張金稱賜給了王二毛,卻還沒有拜堂。
立刻羞得滿臉通紅,接亦不是,不接亦不是,站在那裡直打哆嗦。
“還是我去處理吧,甯子,你去幫着七當家看看,别把腮紅塗得太淺了!”忙碌了一整夜的柳兒見狀,趕緊黑着眼圈,伸手接過作廢的嫁衣。
“拆了改改,将來還能給别人用。
七當家身量高,澤地裡的姐妹骨架誰都比不上!”
巨鹿澤内物資并不豐富,所以柳兒說得話也在理兒。
周甯輕輕答應一聲,低着頭,如蒙大赦般去了。
望着女孩子單薄的背影,蓮嫂笑着搖頭,“這沒一點兒眼力架的丫頭,虧得遇到了七當家。
嗨,如果去伺候别人,還不知道怎麼被主家收拾呢!”
“她哪裡是伺候人的命,你沒看王堂主麼,都恨不得将其給供起來!”對于不是很有眼色的周甯,柳兒也不甚喜歡。
總覺得這小丫頭走路的樣子就像隻貓,好像随時都準備藏進陰影裡。
但王二毛最近戰功頗著,周甯與他的婚事已經無人能阻止,并且漸漸提上了日程。
所以,看在王二毛的份上,大夥也不能太難為了小丫頭。
畢竟嫁給王二毛後,她的身份立刻會變成堂主夫人,不能随便當做普通丫鬟看待。
兩個經曆過婚姻的女人相視而笑,不顧身份的差距,坐下來慢慢聊天等待天亮。
按照巨鹿澤附近民間的規矩,婚禮是要進行一整天的。
就在太陽剛出來的那瞬間,新郎要騎着高頭大馬,将新娘從其家中接出來。
然後一路吹吹打打迎到自己家中。
拜天地卻要放在正午的時候,因為正午陽氣最盛,百邪不侵。
下午一直到半夜,則是賓客們喝酒,灌新郎的最佳機會。
如果能将新郎灌得找不到洞房門朝哪邊開,則會給大夥留下一輩子的笑料。
當然,能不能保護得新郎平安進入洞房,就要看傧相的本事了。
為此,王二毛足足十天沒碰酒水,發誓要把全部本事留下來,用在最關鍵的時刻。
女人們在婚禮前夜忙得幾乎沒時間合眼,男人們同樣沒工夫睡覺。
程名振和他娘都屬于外來戶,婚事完全得入鄉随俗。
而按照張金稱等人的鄉禮,新娘的嫁妝,以及娘家人的禮物,要提前一晚上送入新人家。
據說借此可以助長新娘的福分,免得她在婆家受到委屈。
隻是杜鵑的娘家人稍嫌多了些。
整個巨鹿澤中,除了程名振的第九寨,其他八個寨子都可以算作女方的親朋。
大夥趕着過來送禮,立刻把禮物堆滿了張金稱特意為新人興建的院落。
郝老刀是杜鵑的師父,此刻身份最大。
所以送得禮物也要第一個展示于人。
老家夥咬牙跺腳準備了小半個月,最後拿出的卻是一把柝木大弓。
足足有四尺半高,戳在地下直達四當家王麻子的脖頸。
衆賓客立刻紛紛喝倒彩,笑郝老刀位尊禮薄。
五當家好老刀也不着惱,笑着晃晃腦袋,得意洋洋地說道:“禮薄?說實在的,整個大隋,你也找不出第二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