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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騰淵(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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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樣的弓來。

    這是老子年青時走西域給人護镖,花高價從大食商人手裡買的。

    你甭看它這老長,開起來卻絲毫不費力氣,射程也比一般步弓遠許多。

    老子當年拿着它,能射中二百步外的獵物眼睛!” “吹,你就吹吧!”王麻子笑着撇嘴。

    二百步外,獵物的眼睛看上去就像香火頭兒般大小,郝老刀的射術隻能算中等偏上,能射中,才怪! 衆賓客哈哈大笑,一邊繼續拿郝老刀開心,一邊觀賞别人的禮物。

    作為杜鵑的叔叔輩,大當家張金稱、二當家薛頌和其餘幾位當家陸續拿出了自己精心準備的賀禮。

    因為最近巨鹿澤群雄“做買賣”的收益很高,所以禮物件件都價值不菲。

    就連以吝啬著稱的四當家王麻子,也突然變得大方起來,出手就是一套鑲金八寶琉璃盞,拿到外邊去,至少能換二十吊錢。

     遠道而來的綠林豪傑們也不肯落了臉,紛紛掏出禮物相賀。

    其中最貴重的一件來自高開道,他身為高士達的晚輩,最近卻好像跟高士達不太合得來。

    這幾天張金稱明着暗着做了很多冒犯高士達威嚴的事情,高開道都裝聾作啞。

    平時反而放下身段跟程名振、王二毛等人打成了一片,開口閉口以兄弟相稱。

     “這隻金馬鞍,是高家先輩從突厥王族手中得來的。

    送給小九兄弟,助你将來事事都馬到成功!”說着賀詞,高開道将鑲滿了金珠、寶石的馬鞍雙手捧起,笑着交給程名振。

     這樣的禮物有些太重了,程名振實在不敢接。

    一邊推辭,一邊回頭張望二當家薛頌和大當家張金稱,期待他們兩個能給自己解圍。

    二當家薛頌笑而不語,大當家張金稱卻非常大度地擺了擺手,“不就是突厥王族的馬鞍麼?你收下好了。

    要是過意不去,将來高兄弟大婚時,你也準備一份同樣貴重的禮物給他!” “那我就不客氣了!”程名振得知張金稱不介意此事,趕緊笑着躬身施禮。

    高開道卻不肯受,側開半步,跟他斜對着做了個平揖,“你我兄弟一見如故,又何必客氣。

    将來哪一天,說不定我有事需要你幫忙。

    屆時還請程兄弟别推脫就是!”(注1) “那是當然,小九兄弟還有什麼辦不到的事情!”張金稱信心十足,代替程名振大包大攬。

     接下來又是一頓愉快的酒宴,衆人一直喝到半夜,才各自散去。

    送走了賓客,程名振和王二毛兩個趕緊收拾洗漱,合着衣服閉了會兒眼睛。

    勉強才休息了小半個時辰,卻又被迫不及待的弟兄們喊醒,沐浴更衣,全身上下收拾幹淨利落。

     忙完了這一切之後,東方便開始發白。

    好兄弟兩個立刻騎了高頭大馬,并絡前去迎親。

    段清、韓葛生,周禮虎等鄉勇出身的老兄弟跟在身後,每個人都使足了力氣,鑼鼓敲得震天般響亮。

     程名振穿了一件天青色的綢袍,頭戴一頂黑色儒冠,腳踏軟底短靴。

    若不是胸前披紅挂彩,看上去就像一個趕考的書生。

    他本來生得有眉清目秀,被這身打扮一襯,愈發顯得英姿勃發。

    害得沿途觀禮的小女孩們芳心亂顫,一邊拍打着手掌,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新郎官臉上看。

    王二毛則非常盡職地将無數媚眼和花枝給擋下來,留在記憶裡自己慢慢享受。

     新房建在一個小湖畔,距離杜鵑的軍營非常近。

    不過是半柱香時間,迎親的隊伍已經來到新娘家門外。

    杜疤瘌此時又突然變得心疼起女兒來,堵着院子門不住地唠叨。

    王二毛用三壇子貼着紅紙的老酒,和一包銀豆子堵住了他的嘴。

    老家夥立刻眉開眼笑,從身邊的喽啰手裡接過一個褡裢,炫耀般在王二毛等人眼下晃了晃,露出滿滿白的、黃的,然後迅速合攏,笑呵呵地挂在了新郎官的馬鞍後。

     壓馬鞍的禮物收下後,今後程名振就與杜疤瘌是一家人了。

    老泰山拉着女婿的手,越看越是順眼。

    如果不是周禮虎等人在旁邊一個勁兒的催,差點兒就耽誤了杜鵑上花轎。

    花轎擡起來後,周圍更是熱鬧。

    人們紛紛把頭天晚上紮好的紅花和趁着天亮采集的野花向一雙新人抛出,目光中充滿了羨慕。

     蓮嫂早就沒了丈夫,柳兒也是改嫁之身,所以二人都不能參加正式婚禮,隻好倚着門口,默默看杜鵑的花轎被一群人擁着遠去。

    直到外邊的鼓樂聲都飄散了,才笑着擦了擦眼角,回到空蕩蕩的屋子裡邊收拾新娘留下來的衣物。

     “鵑子從小沒人照顧,這回虧了夫人一直指點她!”猛然間心裡湧起幾分失落,蓮嫂勉強笑了笑,有一句沒一句跟柳兒說道。

     “我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妹子!看她嫁了,真有幾分舍不得!”此時的柳兒卻露出幾分剛毅,笑着搖搖頭,大聲說道。

     看着胡床一角擺放的,被杜鵑棄用的嫁衣,她的目光又是一楞。

    再次搖了搖頭,将嫁衣捧起來抱在懷中,轉身離開。

     這件嫁衣是她指導着杜鵑,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縫就的,一針一線都費盡了心思。

    趁着從人不注意,柳兒将衣衫抖開,在自己肩頭比了比。

    路邊的湖水中,迅速映出一個俏麗的倒影。

     注1:平揖,即與對方以同等的禮節作揖。

    意味着雙方為平輩或平級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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