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有些哭笑不得。
出于對長輩的尊敬,他低聲回應。
手上稍稍加了些力氣,攙扶着杜疤瘌向寝帳走去。
營地内的歡樂氣氛還沒散去,幾乎所有喽啰們都喝得醉眼惺忪。
看到程名振和杜疤瘌翁婿二人經過,不少喽啰都主動上前示好。
杜疤瘌的身體雖然晃晃悠悠,嘴巴上卻偏偏逞能,“别扶我,别扶我。
有我女婿呢,你們喝你們的。
小九子,咱們爺倆回我的帳篷裡邊繼續喝。
我得好好試試你的酒量!”
聽他如此一說,喽啰們都知趣地退了開去。
翁婿兩個醉熏熏的前行,轉眼來到杜疤瘌的寝帳之外。
兩個掠來的女人聽到外邊的腳步聲,趕緊弓着身子迎出了帳門。
有女眷在場,程名振當然不能繼續往裡走,停住腳步,低聲說道:“您老回去歇着吧,我再去巡一下營!”
“别,别走。
咱們爺倆還沒唠完呢!”杜疤瘌卻毫不在乎,扯着程名振的胳膊向帳篷裡邊拉。
程名振掙紮了一下,陪着笑臉解釋,“天太晚了,您老還是注意下身子骨。
明天弄不好還要跟姓馮的打一場,睡得太晚了,到時候手上沒力氣!”
“也是!”杜疤瘌讪讪地搔頭皮,“我忘了這茬了。
你去吧!我自己喝!”
目送着程名振轉身,老人眼裡充滿了欣賞。
多好的女婿啊,鵑子就是有眼光。
“記住我跟你最後說的那句話!”猛然想起了剛才的交談,他追了幾步,再度低聲向程名振叮囑。
“還有,我想起來了。
那個徐大眼,你剛才不是問他麼?”
“啊!”程名振不得不停住腳步。
杜疤瘌又是羨慕,又是得意,嗓門突然加得極高,隔着老遠都能聽得見,“那徐大眼啊,他現在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瓦崗寨裡邊坐第二把交椅,僅次于大當家翟讓!”
“徐懋功?!”一年多的綠林道沒白混,程名振迅速将杜疤瘌口中的徐大眼對上了号。
“老天,您老還說他自己運氣差。
看看您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先是一個雄武郎将,然後又是一個瓦崗山二當家……你踹我兩腳吧,看我是不是還醉着!”
“就知道貧!”杜疤瘌被程名振滿臉崇拜狀逗得啞然失笑,擡腿作勢欲踢,卻重心難穩,差點把自己摔了個跟頭。
沒等程名振上前攙扶,已經有兩名喽啰兵迅速跑了過來,左右架住杜疤瘌的胳膊,“三爺小心!”
“小心三爺!”
“去,去,你家三爺還沒老呢!”杜疤瘌不識好歹,晃着膀子甩開前來讨好的喽啰。
“他二伯,你怎麼來了,沒喝夠麼?沒喝夠就進來,咱們老哥兩個再燙一壺!”
下半句話,卻是對着程名振背後說的。
少年人聞聲回頭,剛好看見大當家張金稱在幾個心腹的攙扶下,一搖一晃地向這邊走。
趕緊收起嬉皮笑臉,抱拳拱手。
“參見大當家!”
“免了,免了,這沒外人。
呃!沒外人。
我和你嶽父多少年的交情了!”張金稱喝得醉眼惺忪,嘴裡話也颠三倒四,“老,老疤瘌的運氣,一直是我們幾個裡最好的。
他這個人就是不知足。
他現在喝多了,好歹還有女婿照顧。
我老張喝多了,就隻能一個人躺着去!”
“呸!誰讓你不養女兒呢!”有心做給他人看,杜疤瘌雙手叉腰,沖着地上猛啐,“趕快回去努力,現生一個,十六年後你就能跟我一個樣!”
“我,我才不像你和老麻子那麼沒出息。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骨,還能經得起幾回折騰!”張金稱撇着嘴,一步三晃。
“要我說啊,疤瘌。
你和麻子兩個差不多就得了。
屋子裡收再多的女人,你們這歲數也折騰不出動靜來了。
留着點體力活命吧!”
“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急。
你是有兒子了!”明知道對方說得是貼心話,杜疤瘌就是不領情。
“我說不定還能給鵑子生個小弟弟呢。
嘻嘻,我可不老!不像你!”
“我也不老,不信,咱們兩個比劃比劃!”
“行啊,比拳腳還是比酒量?“
一邊互相打趣着,老哥倆一邊彼此靠攏。
拉住杜疤瘌的一支胳膊,張金稱醉熏熏地解釋自己前來的目的,“比,比酒量就行。
待會看我怎麼灌趴下你。
但你得幫忙核計核計正事兒!今天,今天提起旭子來,我又想起一件事,先跟你商量商量!”
“晚輩告退!”見老哥倆要說悄悄話,程名振趕緊主動回避。
他不知道自己跟杜疤瘌兩個的對話被張金稱聽到了多少。
但從目前的情況上看,醉成這種樣子的張大當家顯然并沒有聽到最關鍵部分。
張金稱聞聲回頭,胳膊來回揮舞,“别走,不用走。
兩句話的事情馬上就完,,你也可以幫忙琢磨琢磨。
”
叫住了程名振,他又轉過臉來看向杜疤瘌,滿臉傻笑,“就是你有女婿不是,我有兒子!呵呵,不比你女婿差。
剛才提到李旭,我想起來了,我老張還有個兒子在塞外呢!原來咱們朝不保夕,我也不能叫季子和可望兩個回來跟着咱們一起擔驚受怕。
現在咱們于巨鹿澤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