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就在大隋能發生。
可花點兒錢将黎陽搶回來,總比那裡變成一個匪巢強!并且日後朝廷追究,武陽郡衆官吏也有言辭證明自己的清白。
隻是用目光匆匆碰了碰,大夥就明白了孰輕孰重。
笑着點頭,一緻接納了魏征的提議。
“勞軍的财帛,儲主簿先從武陽郡官庫裡邊調。
我會寫信給郡守大人說明情況,諸位都做個見證。
今天調用了多少,大夥日後出錢補多少。
每個人均攤一份,官職高的多出,官職低的少出!”
對于魏征的這條補充提議,衆人也沒不同意見。
破費點兒錢财,總比丢官罷職強。
隻要留着這身官服在,早晚還能從民間把損失刮回來。
“第二,咱們不能光依靠官軍。
咱們明天一早立刻起兵南下,無論王賊是否去攻黎陽,咱們都趕過去。
”頓了頓,魏征繼續提議,“如果前番推測失誤,咱們幫張文琪守城,就不能算消極避戰。
如果王賊已經攻下黎陽,倉促之間,他一樣布置不好防禦。
咱們麾下弟兄是他的七倍,七個打一個,足夠他應付一陣子的!”
衆官吏沒想到魏征的膽子居然如此之大,一個個目瞪口呆,半響之後,才亂紛紛地回應,“那武陽郡怎麼辦?”
“一旦王賊趁虛殺到武陽郡内呢?”
“通知各地,嚴加防範!”魏征把手一揮,很幹脆地回應。
“隻要有所準備,王賊便很難得手。
況且隻要黎陽倉不失,大夥便有機會翻本。
如是黎陽倉失掉了,咱們今後恐怕有心殺賊,也沒那個機會了!”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除了“死馬當做活馬醫”之外,官吏們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當下,儲萬鈞連夜帶了兩名精于計算的幕僚趕往最近的縣城去籌集“犒師”用的财帛,其餘文武官員則由魏征和魏德深二人率領,抓緊時間準備大軍出發所需的一切物資。
第二日是個極度糟糕的天氣,荞麥皮大小的雪片紛紛揚揚,不停地從彤雲中往下掉。
武陽郡衆官吏自救心切,不顧天氣寒冷,帶領着郡兵草草開拔。
一上午連滾帶爬行了二十餘裡,個個都疲憊不堪。
到了正午時分,雪勢卻愈發大了起來。
呼嘯的北風吹着雪粒,打在已經結冰的铠甲上,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官員們将頭縮進裘皮大衣裡,跌跌撞撞勉強還能繼續趕路,士卒卻凍得連兵器都握不住,哭爹喊娘,哀聲一片。
如此士氣,即便能趕到黎陽城下,也沒力氣跟流賊搏命。
官員們兩個被逼無奈,隻好尋了個避風之所,将隊伍暫時停下來休整。
不敢再奢求能及時趕到黎陽,挽狂瀾于即倒,隻求着老天能公平一些,也讓土匪流寇們嘗嘗這“白毛風”的滋味。
最好連人帶馬都凍死在半路上,也算老天爺終于開了一回眼,為百姓除了一群禍害。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也許是聽見了武陽郡官吏的祈禱,也許是在老天爺眼裡,無論貧賤富貴,無論是官還是賊,都是一樣輕賤,一樣微不足道。
這場大雪還真是從黃河一直下到了燕山,把整個河北大地都銀裝素裹。
連綿白雪一直下了兩天兩夜,到了第三天早晨雲層後才勉強出現了微弱的陽光。
富貴人家房頂上青煙袅繞,屋子裡邊熱浪蒸騰。
尋常百姓家中卻既無取暖的幹柴也無果腹的餘糧,眼睜睜地就要凍餓而死了。
雪勢一停,黎陽郡守立刻命人從倉庫中取出存糧,在城内開設粥棚赈災。
這下,坐以待斃的百姓們終于有了盼頭,端着大碗小碗蜂擁而至,在粥棚前排起了一條長龍。
堪堪到了正午,不但城裡的流民、乞丐都得到了消息,連居住在城周鄉村的窮人們也拖家帶口地趕來了,跪在城門口請求郡守大人給一條活路。
“爾等所居之地,自有良善鄉紳負責赈濟。
都跑到城裡來做什麼?”沒有汲郡太守張文琪的命令,守門的差役不敢開門,站在牆上大聲斥責。
“都回去,回家去等着!赈濟糧食下午就能送到裡正手上!”臨時被官府雇傭來的民壯也被城外黑壓壓的人頭吓了一跳,伸着脖子向下勸告。
城下百姓無言以對,隻是不斷地叩頭哀哭。
哭了一陣子,見差役們還是沒有開門的打算,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揚起滿是冰坨子的臉來,大聲祈求道,“請老爺們開開恩,放了女人和孩子進去吃口熱乎飯吧。
家裡的房子早就沒法住人了,我們這些老骨頭凍死不打緊,可孩子們可沒法再熬下去了!”
“請老爺們開恩!”女人和小孩們齊聲哭求,悲慘之處令人不忍耳聞。
城頭的民壯都是本地的苦哈哈,沒等張嘴,眼圈先紅了。
一個個回過頭來看負責守門的班頭趙拐子,請他拿個主意。
衆目睽睽之下,趙拐子也非常無奈,又探出了半個身子,柔聲勸道,“幾位老人家别說喪氣話。
咱們張郡守可是個大好人。
為了赈濟大夥,他把家産都搭上了。
大夥再忍一日,就一日,最遲明天早晨,糧食肯定送到堡寨裡去!”
“趙大爺,您看看我們這樣子,還能熬到明天早晨麼?”一名老者認得負責守門的班頭,撩開百孔千瘡的單衣,指着幹癟的肚皮哭道。
“趙大爺行行好吧。
我等日後肯定給您立生祠!從今往後,您就是我等的再生父母!”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