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真要鬧出人命來了,二當家薛頌不得不走過去,從背後抱住杜疤瘌,低聲勸解道:“老三,别跟小輩們一般計較。
小九都做過什麼,大當家、你、我、老五、老六都看着呢。
斷不會為了幾句小人之言便瞎了眼睛!”
二當家薛頌的面子杜疤瘌不能不給,在巨鹿澤中,很多事情,沒有薛頌的幫忙根本做不成。
“有些人,我看是唯恐咱們這裡太平!”狠狠地罵了幾句,他抽刀向天,“我們一家三口,對大當家的忠心老天都能看見。
小九子他隻會練兵,不會扯淡。
誰要是想弄斜的,歪的,盡管沖着我來。
别撿容易下手的禍害!”
“老三,你看這話怎麼說的!”張金稱聽得心裡不舒服,終于開了金口,“小九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晚輩。
且不說老五跟鵑子有師徒之實,我、老二、老六,有誰不拿他當自家孩子看?按座次叫他一聲九弟,按輩分,我們都把他當成了自個的親侄子!”
杜疤瘌也是真氣急了,臉色紫中帶青。
回過頭,他向張金稱鄭重施禮,“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某些人,總是把咱們的基業給攪黃了才高興。
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咱巨鹿澤背靠一灣大水泡子。
朝廷輕易攻不破。
但如果窩裡邊先亂了套,那可就很難說了!”
“誰說不是這麼個道理呢?”六當家孫駝子也上前插言。
“有道是家和萬事興。
如今咱們巨鹿澤,大當家居中坐鎮,文有二當家,武有九當家。
再加上我們幾個老不死的齊心協力敲鑼打鼓,眼見着這日子就越過越紅火。
咱們凡事都要看大,别揪着過去的小節不放。
日後大當家稱了王,你們這些大将軍、将軍們難道還要互相動刀子不成?”
“估計說話的人沒經心,大夥都别往心裡去!”八當家盧方元算半個外人,不好說得太多,卻也隐隐地替程名振打抱不平,“老九是個實在人,不争名,不争利,一心練兵打仗。
如果有人再成心扯他的後腿,那可就太不地道了!”
幾個有良知堂主、香主亦紛紛附和,齊聲譴責那個躲起來的挑事兒者。
張金稱由着大夥數落了一會,待衆人的氣都消得差不多了,用手敲了敲帥案,笑着道:“好了,好了。
扯淡人鬧出來的扯淡事情!以後誰再犯,記得别被我抓出來。
否則,老子正愁沒下酒菜呢!”
“對,誰再提就該殺!”衆寨主們齊聲附和。
“過去了,過去了。
咱們接着來看魏征的信。
這王八蛋陰險這呢,字裡行間都在煽風點火!”二當家薛頌喜歡做和事老,瞅準時機,将話頭拉回正題。
衆寨主、堂主們笑着答應。
回頭再品味魏征的信,才豁然發現,信中無時無刻不在突出程名振,唯恐大夥注意不到此人。
并且不斷地暗示此人是個異類,出身、本領、性格都與其他寨主完全不同。
“這王八蛋!”張金稱将信紙用力拍在帥案上,破口大罵。
他倒不是氣魏征偷偷給自己設套,畢竟雙方一個為匪,一個為官,明争不過,便改為暗鬥,有情可原。
他生氣的是自己剛才心裡邊如沸油般,一直被熬得冒煙兒。
能參與決策的總共就這麼三十幾号人,無論是誰說了那句不該說的話,隻要他下令去查,肯定能将其揪出來。
但他偏偏就沒下那個令,不是因為沒聽見,而是刻意放過了肇事者。
如果上了魏征的當,自己可真就成傻子了。
想到這兒,張金稱好生愧疚。
擡頭看了看杜疤瘌,笑着說道:“姓魏的太陰險了,不但派了個廢物來下書,而且在書中放了毒。
好在薛老二警醒,一下子便識破了他的伎倆。
老三,你說,咱們該怎麼答複他?是提兵直接掃平了武陽郡呢?還是先把錢糧要到手,然後再慢慢算賬?”
“大當家做決定吧,反正不能便宜了他!”杜疤瘌笑了笑,滿臉疲憊。
作為最早追随張金稱的心腹,他目睹過孫安祖的死、劉肇安的死,還有形形**死于内亂中的同伴。
其中一部分是罪有應得,而另外很大一部分,卻是……
張金稱與杜疤瘌早年搭夥出塞販貨,算得上是老交情了。
彼此之間相當熟悉,甚至能猜到對方笑容後隐藏着什麼。
此刻見杜疤瘌情緒不高,心裡愈發覺得别扭,僵硬地笑了笑,大聲道:“我甯願不要那份錢糧,也不想放過他。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
那武陽郡上下就是一夥賊……”
“依我看,咱們先跟他以虛對虛,互相應付一段時間!”明知道此刻不是自己該說話的機會,五當家郝老刀還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個狗屁衛文升還在黎陽駐紮着。
咱們一進武陽,肯定得把他給招過來。
到時候前頭攻城,後頭還得防着他,兩頭都有得忙活。
況且馬上該芒種了,貿然出兵,害得百姓們下不了地,來年又是個大麻煩!”
“老五說得極是。
咱們現在不比從前,打起仗來顧慮頗多!”二當家薛頌猶豫了一下,也對郝老刀的話表示支持。
“怎麼跟官府瞎對付,咱們商量着辦。
真要打仗的話,還得把老九他們夫妻兩個叫來一起商量,畢竟他們兩口子主要負責練兵。
能不能将隊伍拉出去,需要聽聽他們的意見!”
按照巨鹿澤的發展計劃,張金稱在今年春天本來就沒有出澤的打算。
他之所以按兵不動倒不是因為體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