犢山一帶遭到不明勢力伏擊,全軍盡潰,王麻子本人生死未蔔。
“到底是誰幹的,連旗号都沒看清楚麼?”
“有沒有兄弟逃回來?對方什麼實力?”
得到消息後,夫妻兩個大驚失色,叫住斥候,接二連三地追問。
最近半年多,随着巨鹿澤的聲勢壯大,河東道的綠林豪傑對王麻子也高看一眼。
發生沖突時能忍則忍,實在無法忍了也會派人來跟張金稱打個招呼,由巨鹿澤派人出面替雙方斡旋。
此番河東道的某個豪傑居然連問都不問,便出手将王麻子給收拾了。
其實力不可謂不強,眼睛也的确長到了頭頂上。
消息傳回巨鹿澤,恐怕張金稱即便心裡對王麻子再不滿,也不得不替老兄弟報這個血海深仇。
“屬,屬下無能。
沒來得及打聽清楚!”哨探小頭目淩雲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低頭謝罪。
“廢物點心!”杜鵑又急又怒,沖着淩雲慶直拍桌案。
程名振的涵養比她好得多,雖然心裡邊焦急,臉上依舊帶着笑。
擺了擺手,和顔悅色地安慰道:“事發突然,你得不到具體消息也是難免的。
吩咐弟兄們繼續留神,上萬人的隊伍,即便戰敗了,總也會跑出幾個活口來!”
“活,活口的确有。
九當家有所不知!”哨探小頭目淩雲慶咧了下嘴吧,非常慚愧地補充,“聽到四當家戰敗的傳聞,我就将麾下的眼線全撒出去了。
隔了三天後找回七名活口來,其中兩人傷口發炎,隻過了一夜便病死了。
剩下的那五個,隻是反複強調攻擊他們的不是官軍,反複強調對方殺得兇狠,他們抵擋不住。
至于對方的旗号,還有當家人是誰,根本沒看清楚!”
“那不等于沒說麼?”張瑾聽得不耐煩,氣沖沖地咆哮。
“挨了打都不知道誰打的,救他們還有什麼用?不如一刀殺了幹淨!”
“可不是麼!屬下起初也是這麼想!”淩雲慶側頭看了一眼張瑾,苦笑着辯解,“可他們說,攻擊發生在黑夜。
對方是趁着他們在營裡安歇的時候,從四面八方沖了進來。
幾個帶隊的堂主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便被人砍死在被窩中了。
剩下的弟兄沒有主心骨,哪還能做出像樣的抵抗?膽子小的,像他們,撒腿就跑,才逃得一條性命。
膽子大些的,稍作猶豫,便都被砍死在亂軍當中!”
自從程名振進入巨鹿澤之後,弟兄們從沒打過這般窩囊的仗。
聽完淩雲慶的解釋,一個個愈發怒不可遏,七嘴八舌地斥責哨探們信口胡說,為了推卸責任而‘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屬,屬下已經盡力了。
屬下,屬下甚至派弟兄混到附近的幾家绺子裡邊去打探,都沒探出消息來!”眼看着自己成了衆矢之的,淩雲慶心中恐慌,趕緊出言辯解。
平恩這邊和巨鹿澤裡邊規矩不一樣,對哨探工作極為重視。
隻有那些百戰老兵才有資格擔任斥候,每月能拿到的份子錢是普通喽啰的五倍。
但與待遇相同的是,九當家對斥候的要求也非常嚴格。
如果總是不能完成規定的任務,或者蓄意敷衍,一經查實,重者會被除以刑罰,輕者也會被剝奪斥候身份,打入隊伍中重頭做一名小喽啰。
“盡力個屁,我看你光顧着抱娘們了!”
“盡力還沒打聽到任何消息,如果不盡力,那還不是連腦袋瓜子都丢了?”
衆将領憤憤不平,繼續七嘴八舌斥責淩雲慶。
“我,我……”一個人說不過這麼多張嘴巴,淩雲慶滿肚子委屈,可憐巴巴地将目光轉向程名振,期待着九當家為自己主持公道。
程名振倒沒懷疑淩雲慶的能力和忠心,他心知對方說得可能是實情。
王麻子本身就算不得一員良将,其麾下的喽啰們這兩年也沒怎麼經過訓練,人數再多,恐怕也是一盤散沙。
以平庸之将統帥一群烏合之衆,當遇上統兵的高手,這支隊伍頃刻間土崩瓦解也就不足為奇了?
隻是,對方居然做事如此周全,如此果斷狠辣,非但滅了王麻子,而且連消息也一并堵在了深山裡!
隻是,王麻子這一敗不打緊,平恩縣的安甯日子,恐怕就此走到了盡頭!
在王麻子出事的消息送往巨鹿澤後的第四天,張金稱便迅速殺了出來。
他帶了近五百名侍衛,身後遠遠地還有約兩萬餘名戰兵。
但如此規模龐大的隊伍看上去卻不是很有生氣,弟兄們的臉色都非常疲憊,連同他們身上的皮甲、布甲一樣,上面蒙了一層灰塵卻沒人願意去仔細擦拭。
程名振對張金稱的反應早有準備,聽聞大隊人馬過了雞鳴澤,立即和杜鵑率二人領親兵趕上前迎接。
雙方剛巧在洺水城外相遇,夫妻兩個跳下坐騎,在路邊拱手而立。
張金稱亦離鞍下馬,把缰繩甩給别人,大步走上前攙扶。
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