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的很長一段。
但除了巨鹿澤老營外,沿途大夥沒看到任何一處村寨如洺水這一帶般繁榮。
而在短短幾個月前,洺水縣還是座沒有人煙的死城,行人大白天路過都得快馬揚鞭,免得被在街巷中覓食的野狼野狗給盯上。
大夥在打量洺水一帶的風光。
程名振和杜鵑等人也在偷偷地審視張家軍的情況。
單單從铠甲和武器上看,張金稱這半年來又下了很大功夫。
遠處的大隊人馬看不太清楚,近處這五百侍衛,可是每人身上都披了厚甲。
腰間的橫刀和手中的硬槊也是正規作坊打造出來的,一看上去就能看出其與原來的那些粗制濫造品的差别。
侍衛們胯下的坐騎也是經過細心挑選的。
以棗紅、杏黃和青黑三色為主。
按顔色分成數隊,同旅侍衛的坐騎絕不混色。
而軍官們則清一色騎的是白馬,在隊伍中顯得格外醒目。
打起仗來,士卒們不用太費力氣,便能跟緊自己的主官。
“如果兩軍對陣,我就派弓箭手沖着白馬射!”嫉妒這些人的裝備過于精良,杜鵑不無惡意地想。
侍衛們所騎的戰馬屁股上都打着明顯的印記,表明其出于大隋府兵。
而這兩年巨鹿澤和官軍交戰,幾乎都是程名振在指揮。
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程名振繳獲了這些駿馬,最後卻都被張金稱拿來擺闊。
想到這些,杜鵑心裡不覺有些犯堵。
又向隊伍中仔細看了看,笑着向張金稱問道:“我阿爺呢,他也沒同二伯一塊來麼?”
“哦!他這回沒來!”張金稱正跟程名振談要緊事,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
“不是也病了吧,還是不小心得罪了二伯!”杜鵑心直口快,毫不客氣地追問。
“閨女,你把二伯當成什麼人了!”張金稱皺了一下眉毛,然後哈哈大笑,“哈哈,我跟你阿爺,還有老麻子,那可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生死兄弟。
甭說他從來不會得罪我,即便得罪了,也是頭天拍桌子罵娘,第二天接茬喝酒,怎可能輕易就翻臉。
”
看了看程名振及段清等人,他繼續笑着補充,“況且你阿爺麾下的弟兄也不少。
我要跟他掰了,能把所有人堵在澤裡邊,讓你一點風聲都聽不見麼?”
“那倒也是!”杜鵑又吐了下舌頭,算做向張金稱賠禮道歉,“人家不是很久沒看到你和阿爺了麼?怪想你們的!”
“我以為你嫁出門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再想家了呢?”張金稱滿臉慈愛,仿佛一點兒也不為杜鵑的話而感到惱怒。
“想當年,我跟你阿爺,老麻子,也是說過同生共死的。
可現在,老麻子稀裡糊塗地就沒了。
我們想給他報仇,卻不知道怎麼報。
你阿爺連着急帶生氣,就上了點虛火。
于是我就讓他跟薛老二守老巢,自己帶兵出來,看看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吃了豹子膽,敢動我張金稱的兄弟!”
這幾句話雖然粗鄙,卻又露出了幾分巨鹿澤大當家的風采。
比剛才那個裝模作樣的狗屁王爺令人舒服得多。
程名振見張金稱已經開始将話頭轉向正題,猶豫了一下,低聲建議:“王爺千歲不要着急,咱們再走一段,帶着弟兄們到平恩城去商量。
洺水隻是個彈丸之地,城内的校場駐不了那麼多兵馬,縣衙也過于粗陋,配不上王爺您的身份!”
“駐紮不下,便讓他們露宿郊外。
反正天很暖和,不會都凍出毛病來!”張金稱大手一擺,非常豪爽地做出決定。
片刻之前他還是一幅龍行虎步模樣,此時卻又改回了綠林大豪做派,一點也不再拿捏身份,“至于我,随便弄個窩棚就能住。
又不是沒吃過那份苦?不走了,就在這吧。
自從聽到老麻子出事的消息,我就日日盼着與你碰面。
一刻不将害他的人剖腹剜心,我一刻就咽不下這口氣去!”
既然大當家已經做出了決定,程名振自然不好再拒絕。
點手叫過段清,命其留在城外找一處合适的空地安排大隊人馬紮營,自己則頭前帶路,領着張金稱和巨鹿澤中一幹重要人物到洺水城内休息。
經過段清等人的數個月的收拾清理,此刻的洺水城已經不像程名振第一次經過時那樣破敗。
雖然城内大多數房子依舊空着,但靠近縣衙一帶卻都住滿了人家。
間或有幾個賣蔬菜、野果的店鋪在營業,聽聞遠處傳來的馬蹄聲,又吓得把門關了起來,任外邊的顧客怎麼招呼,都不敢再做買賣了。
程名振怕張金稱心裡不痛快,在馬背上側過身來,笑着解釋:“這些家夥都是後搬來的,膽子小得很!賣的東西也都稀松平常!我曾經換了衣服偷偷逛過幾次,哪次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回!”
“敢來這裡做小買賣,膽子已經夠可以了!”張金稱從鼻孔中噴出幾股冷氣,笑着回應。
“不錯,不錯,這才三、四個月,你已經讓本地又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