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訓斥道:“看你那點出息。
聳包,真給巨鹿澤丢人。
大當家怎麼就那麼兇了,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你?”
“大當家,大當家真的是兇得厲害啊!”小頭目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着告訴,“這半年,他殺了多少人啊。
老兄弟們都怕得要死。
王堂主,你可是沒見過啊……”
“沒事,我幫你說情。
我的軍糧還夠,可以分一部分給大當家!”程名振無法再繼續聽下去,鐵青着臉答應。
頭目的話裡雖然沒有他需要的消息,但至少說明了兩件事。
第一,張家軍因為盲目擴張,糧草壓力極大。
第二,張金稱又恢複了其兇殘好殺的作風,或說,那是他的本性,一直沒變過,隻是在某段時間做了些收斂罷了。
聽聞程名振肯幫忙,小頭目感激泣零。
不管王二毛如何阻止,硬跪下給程名振磕了個頭,然後爬起來,一邊後退一邊試探着道:九當家當家這次回來,就不再走了吧?”
“什麼意思?”程名振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道。
兄……”小頭目支吾了一會,終是把心一橫,硬着頭皮說道:“弟兄們都,都說,九當家在的時候大當家脾氣最好的時候。
假若當初您不離開,也許大當家變得沒這麼快。
其實大當家也未必真的舍得你走,如果你能回來的話,想必,想必他心裡會高興得很!”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程名振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果當初留在巨鹿澤,恐怕早就被張金稱給宰了吧?他知道那幾乎是命中注定結果,但這些話,沒必要每個人都說上一遍。
自己看清楚了,自己及時地逃開了,也就足夠了。
頭目見勸不動程名振,也不敢再勸,施了個禮,怏怏地退了下去。
屋子中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嚴肅,誰都明白,張家軍眼前看上去聲勢浩大,實際上卻已經成了空殼子。
一旦遭遇挫折,恐怕連腳跟都難以在清河郡站穩。
謝映登是個客将,本不該多插嘴。
但不忍看到大夥神情如是嚴肅,咳嗽了幾聲,笑着建議,“眼下咱們即便沖到最前方去,也未必能幫上多大忙。
穩妥起見,不如着手将附近的幾個縣城鞏固住……”
“這附近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守!”程名振搖頭打斷。
“咱們的兵本來就少,分散開後,恐怕更起不到什麼作用。
”
“倒也是,我失策了!”謝映登想了想,爽快地承認錯誤。
“那就多派些斥候,盯緊了周圍的動靜。
不但官府那邊要盯,其他綠林豪傑那邊也要盯!”
程名振點頭接納,立刻着手加強周圍的警戒。
同時派了一小隊人前往清河與襄國兩郡的交界,重新檢查運河與漳水上所有橋梁情況。
待把後路謹慎地安排妥當了,外邊的雪也晴了。
又趕了個大清早,洺州軍拔營啟程,繼續向北殺去。
一路上,村莊堡寨多數都變成了廢墟,劫後餘生的百姓們躲在草叢中,望着過路的兵馬,滿眼怨毒。
偶爾也能遇到幾座幸存下來的莊園,都是青一色的石頭牆,雕樓上隐約閃爍着強弩的寒光。
見到洺州軍的旗号,他們立刻用繩索墜下糧食、幹肉和銅錢。
算作犒軍之資,甯可傾家蕩産,也請好漢們早早地上路。
除了無家可歸的百姓外,途中最常遇到的,便是一夥夥打着各色旗号,前來投奔張金稱的綠林豪傑。
說是前來投奔,他們卻不急着向北趕路,而是把張家軍曾經洗劫過的村寨,再像梳頭一樣再度搜檢一遍。
把最後的一點點糧食和财産也奪走,背後留下一地的絕望。
看到洺州軍,這些綠林豪傑們的眼神很是尴尬。
他們不敢當着程名振的面兒搶劫,卻也不願意白白錯過打秋風的機會。
好在程名振急着趕路,也沒有為難他們。
隻是叫過幾個頭目,問了問張家軍的可能位置,然後自顧去了。
根據沿途豪傑的指點,跨過轉頭向東的漳水,進入信都郡之後,大夥終于得到了張金稱的确切位置。
“就在一百裡外南宮城附近,有可能繼續向北追下去了。
張大當家命我等去攻打渝縣,拿下縣城,取得軍糧後再前去跟他彙合!”被攔住去路的悍匪雷萬年很不耐煩地介紹。
在他眼裡,此刻滿身泥漿,疲憊不堪的洺州軍根本就是來分好處的。
張大當家麾下二十萬衆,随便哪一哨兵馬不比眼前這夥氣勢足?要打仗,還用得上他們?有三山五嶽的豪傑就夠了,沖上前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敵軍活活淹死。
“請問雷寨主,張大當家前幾天不已經殺到長樂城下了麼?”程名振裝作沒看見對方臉上的不耐煩,恭恭敬敬地求教。
“還不是那個楊白眼?打仗不行,跑得可怪快的。
長樂城外,被咱們沖上前去,頃刻之間便打了個唏哩嘩啦。
他一看事情不妙,不敢往北去投衡水河,掉頭又往南下去了!”雷萬春又掃了程名振等人一眼,得意洋洋地教訓。
“如果你們早來一步就好了,早來一步,堵住南宮那邊的官道,楊白眼就被咱們活捉了!”
“可惜我等來得太遲,沒見到雷寨主的雄姿!”謝映登接過話頭,非常認真地拍了雷萬年一記馬屁。
雷萬年被拍得筋酥骨軟,笑了笑,咧着腮幫子回應道:們現在來得也不算太遲。
打下長樂後,張大當家就要正位稱帝。
你們趕上去,說不定也能撈個将軍當當。
”
着話,他又望了一眼程名振頭上的旗号,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般,很詫異地反問:“洺州軍?哪個洺州軍?莫非你們是程名振的部下?”
“正是!”程名振笑着點頭。
看我這眼神兒。
”雷萬年好生尴尬,連連拍打自己的腦門。
他是兩個月前才帶着部衆投奔到張金稱麾下的,無論是資格,還是聲望,都遠不如程名振。
猛然覺自己在魯班面前耍了小半天斧子,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