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飛等人提前完成預定攻擊任務,将敵營鑿穿後迅速撤回了主将的身邊,同時也帶來了一個非常令人沮喪的消息,左武侯并沒有像大夥事先想象的那樣潰不成軍,而是被桑顯和那厮主動召喚到了中軍附近,避免了與洺州軍的進一步混戰。
雖然在剛才的夜襲中,弟兄們在左武侯的營盤中縱橫交錯趟出了幾道血口子,但于此同時,大夥也付出了戰死數百,受傷近千的代價。
“點子,點子有點紮手!”又見到正在舉目四望的程名振,段清用兵器支撐住軀體,一邊大口大口喘粗氣,一邊彙報。
即便是在對付馮孝慈時,他也沒像今天這般累過。
整個人就像剛從血泊中撈出來的一般,渾身上下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水和汗水。
程名振笑着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刻回應。
左武侯的頑強程度的确出乎了他的預料,從耳邊傳來的角聲來判斷,桑顯和已經放棄了将洺州軍拖住,等待武陽郡兵或洛陽骁果過來圍而殲之的打算。
這個倔強的家夥正在趁最後的機會收攏士卒,準備跟洺州軍來一次純粹的硬碰硬。
既然他不下達新的命令,段清等人也不再啰嗦,喘了幾口粗氣後,立刻收攏部屬,命令大夥抓緊時間恢複體力。
連續幾年的大仗小仗打下來,最初追随在程名振身邊的這些心腹也學了不少經驗。
他們知道今夜的戰鬥恐怕是耗子拉木纖大頭在後面。
更明白該怎樣做,才能保證自己和麾下弟兄最有可能在戰鬥中活下來。
一時間,被火光照耀如白晝的左武侯大營居然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除了雙方中軍處不時傳出的角聲外,喊殺聲、兵器撞擊聲以及垂死的哀鳴聲居然全部低了下去。
沒戰死也沒逃走的殘餘左武侯士卒在底層軍官的帶領下慢慢整隊,沒陣亡也沒因傷失去戰鬥力的洺州軍喽啰也陸續在旅率、隊正們的組織下恢複隊形,以程名振為核心,緩緩地彙聚成一個方陣。
雙方都已經現了對手的位置,雙方的帥旗也都高高地挑了起來。
不愧為征讨高句麗時最先殺過遼河的大隋勁旅之一,左武侯士卒在剛才的戰鬥中雖然出于極其被動地位,五千兵馬扣除了戰死和逃走外,此時回到桑顯和身邊的看上去居然還有兩千七八百人,差不多超過了一半。
而洺州軍雖然是偷襲得手,此刻還能站在程名振身後的不過也隻有四千挂零,隊伍看上去沒比對方雄壯多少。
雄闊海身子骨最結實,體力自然也恢複得最快。
調勻了呼吸後,他試圖彌補剛才自己在攻擊中犯下的失誤,走到程名振身邊,主動請纓:“教頭,俺去當先鋒,把敵陣沖開”
程名振剛才觀察過敵軍動向,知道僅僅憑着幾個人勇武很難拿下這一仗。
沉吟了一下,搖頭說道:“先不急,等其他弟兄都喘過這口氣來。
大夥沒你體力好,現在就動手,怕是跟不上你!”
“再等,怕是天就亮了!”雄闊海加入洺州軍晚,還沒像其他人那樣對程名振盲目信從。
皺着眉頭看了一眼猩紅色的夜空,悶聲悶氣地提醒。
如果天光大亮,洺州軍的虛實就會被另外兩支隋軍看出來,疑兵之計被拆穿後,大夥更容易陷入危險境地。
程名振也一直為此事而擔憂,聽了雄闊海的話,便不再耽擱。
用手指了指敵軍的側翼,低聲問道:“雄校尉,如果把你麾下的弟兄補足了數,你能不能斜着從那裡給我撕開一道口子!砍翻帥旗!!”
雄闊海将大棍在半空中晃了晃,毫不猶豫地回應,“您瞧好吧,教頭。
甭給我補人,我就帶原來那幫弟兄就成。
”
罷,他扭過頭,轉向自己的部屬,“爺幾個,聽到我剛才說什麼了沒?”
“聽到了!”衆人呐喊以應。
人都仰慕強,雖然雄闊海的指揮能力差強人意,但其在戰鬥中表現出來的非凡實力,早已經赢得了部屬的尊敬。
“等等,大夥一起上!給你制造機會。
”程名振攔住蓄勢待的雄闊海,面孔轉向所有人。
“官軍還不服,大夥說咋辦?”
“打他!”“再打他一頓!”過去!”越是通俗易懂的話語此刻越能激起弟兄們的士氣,衆喽啰高舉着各式各樣的兵器,目中無人地呼喊。
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隻有二十出頭,少部分下巴上剛剛長出了胡須。
铠甲單薄,兵器也五花八門。
但他們卻絲毫不為自家裝備的簡陋與寒酸而感到自卑,每個人胸口中燃燒着熊熊戰意。
這一次硬碰後,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着走下戰場。
刹那間,程名振心裡居然湧起一絲軟弱。
但很快,他心中的軟弱便被豪情取代,一支隊伍硬挑三支官軍,在此之前,沒有任何綠林人物膽敢這樣做。
而他做了,無論為了保住自家地盤兒,還是為了那點隐藏的虛榮心,都開創了一時先河。
“段清聽令,你部負責推進到敵軍右翼,用弓箭和盾牌纏住敵軍,不讓他們轉身!”帶着一股子狠勁兒和豪情,他聽見自己聲音在大喊。
那已經不像平時溫文爾雅的自己,但這個時候一切都變得無所謂。
溫文爾雅當不了飯吃,任何人的腦袋瓜子挂在城牆上,用不了三天就會腐爛黑。
“王飛聽令,你部與段清部比肩,互為依托,隻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