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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采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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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黃牙鮑的描述,程名振跟對方一道笑着罵道。

    又掃了一眼黃牙鮑因為缺乏陽光而略顯蒼白的臉色,他鄭重許諾:“沒受刑就好,否則,咱們洺州軍甯可不要他的糧草辎重,也替你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謝教頭!”黃牙鮑心裡一暖,眼眶登時發燙。

    他原來在巨鹿澤中本是個不受待見的小喽啰,膽子不大,本領也非常平庸。

    被當做聯系人,其實等于做了一粒可有可無的棄子。

    萬一官府翻臉,死也就死了,對巨鹿澤造不成什麼損失。

    隻有在程名振開始掌握巨鹿澤的一部分對外作戰權力後,他和其餘明哨暗探們的地位才陡然提升。

    非但有固定的薪俸可拿,而且自身安全切實被放在了一個重要位置。

     敢于提刀當流寇的,大抵都不太怕死。

    但誰也不願意死得稀裡糊塗,默默無聞。

    所以黃牙鮑等人才心甘情願地為程名振效力。

    即便是在程名振和張金稱兩個爆發沖突時,大夥亦悄悄地把賭注押在了程名振這邊。

     “回平恩後你先休息十天半個月的,晾元寶藏那老東西幾天再給他回話。

    讓他心裡多緊張一會兒,下次再跟别人湊熱鬧時,也會多掂量掂量!”程名振笑了笑,繼續吩咐。

     “嗯!”黃牙鮑偷偷揉了揉眼睛,免得被人看見自己流淚。

    “我聽教頭的,先抻老東西一段日子。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足勇氣建議:“恐怕當官的都是這種兩面三刀的性子。

    您給他再多機會都沒用。

    不如趁勢把武陽郡給平了,也給周圍的郡縣做個榜樣!” “嗯!”程名振回應了一聲,卻不是真正表示贊同。

    他目光看起來很深邃,仿佛在反複思量着一件事。

    具體是什麼事情,黃牙鮑猜測不到,也不敢去猜。

    二人不約而同地加快的馬速,沿着年久失修的官道默默前行。

    跑出了好一段路,黃牙鮑終于按捺不住,試探着問道:“教頭,是不是小的說錯話了。

    小的眼界短,沒讀過書……” “不是!”程名振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神,側過頭來,笑着安慰。

    “你的建議我也曾想過,其實以咱們洺州軍的實力,除了武陽郡的郡城攻不下來外,其餘各縣幾乎可以橫掃。

    我剛才是在算計這樣做的好處和壞處。

    張大當家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咱們不能重蹈覆轍!” 最後四個字是什麼意思,黃牙鮑沒聽懂。

    但他隐約能猜測到程名振整句話的意思是怕拿下武陽郡後把更厲害的官軍給招來。

    出頭的椽子先爛,張金稱大當家之所以倒黴,就是因為他前一段時間過于嚣張了。

    而洺州軍之所以能在亂世中保持三縣的安甯,與教頭刻意不顯山露水的舉動有着直接的關系。

     普通人自然有普通人的智慧,雖然他們并不會表達得太文雅。

    略微斟酌了一下,黃牙鮑笑着建議:“其實,留着元寶藏這頭豬不殺,也沒什麼壞處,不過,屬下建議您将武陽郡的‘保安費’加倍。

    如果下次他再不老實,過後咱就再加一倍。

    這樣折騰不了幾回,他就沒力氣再跟您搗蛋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程名振笑着點頭。

    雖然元寶藏有的是辦法将加了倍的“保安費”轉嫁到郡内大戶和百姓的頭上。

    但其激起的民憤也必将倍增。

    為了保證自身的地位安穩,再遇到同樣的情況,元寶藏肯定要加倍仔細權衡,才會在維持現狀和冒險邀功之間做出準确的選擇。

     得到上司的鼓勵,黃牙鮑的表現欲望更加強烈,“要打,屬下建議您先收拾了盧方元那王八蛋。

    張大當家還在咱們這兒,他憑什麼接管巨鹿澤啊?即便張大當家不要那塊地盤了,也該是您的,怎麼輪也不該輪到他!” “嗯!”程名振禮貌的回應了一聲,再度陷入沉思。

    黃牙鮑瞬間又敏感起來,忐忑不安地解釋,“教頭,教頭,我隻是随口一說,您……” 這回,程名振沒有安慰他,而是笑着轉移了話題,“外邊的情況怎麼樣?各路綠林豪傑都忙着幹什麼?把你打聽到的仔細跟我說說。

    咱們洺州軍管的全是窮鄉僻壤,過往行人不多,消息實在閉塞得緊!” “咱們這窮鄉僻壤,可是周圍二百裡内最富裕的地方!”黃牙鮑笑着糾正程名振話語中的一個錯誤。

    知道上司不想再探讨巨鹿澤的問題,他也識趣地跟着将話題轉向,“屬下前一段時間主要探聽北面的消息,聽過往的行商說,李仲堅在擊敗了張大當家後,迅速揮師北上,将王須拔、魏刀兒兩個打得落荒而逃。

    魏刀兒跑得快,直接翻過太行山,到河東那邊去讨生活了。

    王須拔家大業大,沒法挪窩,如今被姓李的堵在了飛狐嶺一帶。

    那兒雖然地勢險要,但以屬下之見,王須拔頂多再堅持三個月,春天已過,江湖上也就再沒他這一号人了!” “何以見得?”程名振明顯對這個話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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