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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采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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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趣,目光瞬間閃閃發亮。

     “還不是跟咱們原來一樣,……”黃牙鮑不屑地數落,随後意識到自己的語病,伸手掩住嘴吧。

    見程名振沒怪罪自己的意思,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讪讪地道:“屬下的意思是,跟巨鹿澤一樣,不是說跟咱洺州軍一樣。

    不是,不是,是跟張大當家,不是,跟您沒來時的巨鹿澤……” 越說他越說不清楚,自己把自己繞得直發暈。

    程名振直接打斷了他,笑着命令,“别扯這些了。

    你就直說,是不是覺得他隻會搶劫,不事經營。

    所以要坐吃山空!” “屬下,屬下就是這麼個意思!”黃牙鮑如蒙大赦,點頭回應。

    “聽人說,那王須拔麾下也有小二十萬人呢。

    被憋在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就是啃樹皮,吃草根,也會把山頭啃下半尺去!唉!這事兒整的,啧啧……” 說到這兒,他又開始為綠林同行的命運感慨,“遇上姓李的,算是他倒了邪黴了。

    人家麾下帶的是能從幾十萬突厥狼騎中殺進殺出的精兵,他麾下有什麼,全是些剛剛放下鋤頭的老農!” “羅藝呢,他沒什麼動作麼?”程名振無暇替王須拔的遭遇歎惋,皺着眉頭追問。

     “您說的是漁陽那個羅藝。

    那老家夥更缺德。

    我聽人說,他現在跟造反差不多了。

    朝廷官員殺的殺,趕的趕,換上的都是自己的親信!” “李仲堅也能容他?”程名振消化了一下這個信息,繼續追問。

     “沒聽說他們打起來!”黃牙鮑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笑着回答。

    “不過早晚的事兒。

    一山不容二虎。

    那李仲堅眼下初來乍到,腳跟兒還沒站穩,所以沒法跟羅藝搬腕子。

    等他把腳跟兒站穩了,估計就該瞅着羅藝不順眼了!” 想到新近崛起的博陵精銳和早已聲名赫赫地虎贲鐵騎會發生沖突,黃牙鮑心裡甭提有多開心了。

    對于他而言,李仲堅也好,羅藝也罷,都是朝廷的人。

    打起來不過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兒。

    打得越熱鬧,越無暇傷害别人。

    “您說,羅藝跟李仲堅真的搬腕子,到底誰會赢?” “這個?我可說不好!”程名振想了想,老老實實地承認。

    他同樣不關心虎贲鐵騎和博陵精銳誰是天下第一的問題。

    他隻高興的是,眼前局勢比自己想象得要明朗許多。

    解決掉王須拔,需要耗費博陵精銳一段時間。

    有羅藝在側,李仲堅顧忌自身安全,必然不能全力南下。

    那樣,他也能夠更從容地為洺州軍的發展做出布置。

     “我希望李仲堅赢!”黃牙鮑沒從上司那裡得到答案,自己主動說出一個期待。

     “為什麼?”這回,輪到程名振好奇了,瞪圓了眼睛追問。

     “姓李的雖然厲害,但他講理!”黃牙鮑看了看程名振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解釋。

    “我聽過往的商販說,他們現在都不大敢往羅藝那邊去。

    收稅收得像刀子刮一樣,弄不好就賠個底掉兒。

    而姓李的那邊,自從他主管六郡以來,據說跟咱們洺州軍這邊一樣,給百姓分地,分種子,組織人手屯田。

    商販頭上收的稅也很輕微。

    ” 他說得不完全是實情。

    事實上,李旭在博陵六郡所推行的策略,比洺州軍這邊的策略還更優惠。

    限于自身的地位和實力,洺州軍隻能在漳水河西岸,巨鹿澤以南的彈丸之地小打小鬧,惠及人口隻有數萬。

    而博陵六郡所轄人口卻有數百萬計。

    李仲堅到任後一手揮舞着橫刀威脅、勒索、約束那些地方大戶,一手送出糧食種子鼓勵流民屯田。

    雖然得罪了很多地方豪門,卻把六郡百姓全跟自己綁在了一塊兒。

    如今,巨鹿澤往北的數個郡縣之内已經沒有了匪患,道路重新開始暢通,一些提刀的手也重新悄悄地拿起了鋤頭。

     行商們對世道的變化最為敏感,所以紛紛改走上谷、博陵、涿郡一帶。

    黃牙鮑作為身份掩護開設在武陽郡城内的小雜貨店,每日都要有貨物進出,跟行商們接觸最多,所以觀點難免受到他們的影響。

     隻是,對于洺州軍而言,這卻不是一個好消息,至少從程名振的臉色上,黃牙鮑發現了少有的陰沉和凝重。

    “不過,姓李的這樣做也得罪了很多人。

    ”為了給上司寬心,他趕緊補充另外一部分内容,“我聽人說,那邊幾個地方官員已經準備辭職。

    有名望的大戶人家,也嚴令家中子弟,禁止與博陵軍有任何瓜葛。

    眼下春耕剛剛開始準備,估計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等到種子都播下去之後,大夥都有了閑工夫,恐怕有人會給姓李的好看!” “找死!”程名振的眼睛中突然冒出一道寒光,冷笑着道。

     “嗯,嗯,是他奶奶的找死!”黃牙鮑迫不及待的接茬。

    心裡卻好生納悶,教頭這到底是在罵誰?是姓李的,還是那些準備暗地裡陰他一道的豪門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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