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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采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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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味兒。

    丈夫心裡如果真有柳兒也就罷了,本來沒有的,偏偏還要替人去還願,豈不徒自擔了個虛名? 正憤恨間,又聽張金稱絮絮叨叨地解釋道:“其實沒柳兒這件事,去年我也會找你的麻煩。

    以她為由頭,不過看起來更名正言順一點兒罷了。

    你也别笑話我老張心胸狹窄,當時如果巨鹿澤的大當家換了别人,照樣容你不下!” “小九子當時對您可是沒有半點二心!”在旁邊一直默默陪酒的杜疤瘌突然插了一句,很為張金稱的實話實說而感到憤憤不平。

     “你杜老三也就是個給人當管家的料兒,根本不懂這裡邊的彎彎繞!”張金稱很是不屑地數落了杜疤瘌幾句,端起面前酒盞,一飲而盡。

    送行的米酒不烈,但他喝得太急,竟嗆得連連咳嗽。

     杜鵑見狀,趕緊走過去,輕輕幫他捶背順氣。

    張金稱閉上眼睛,很是舒服地享受了片刻。

    然後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咱們巨鹿澤的精兵都是你練出來的吧?幾場揚眉吐氣的大仗也都是你程小九打的。

    不過才區區兩年,無論實力和名頭,你已經都不在我老張之下。

    到了後來,你出澤展,給百姓們分田分房子,還不用他們交錢糧,約束弟兄們不準驚擾他們。

    害得巨鹿澤的人心也變了,天天盼着到你這邊來讨生活。

    這軍心,名頭,民心三樣全被你程小九占了,我這大當家的位置哪裡還坐得安穩。

    你暫時雖然不會反我,但你能保證你手下的人永遠不想把你推上位,把我給拉下來麼?” 幾句話,說得在座主客人人變色。

    聯系到最近洺州軍上下對張家軍所作所為,張金稱的話聽起來愈顯得在理兒。

    郝老刀怕壞了宴席的氣氛,趕緊舉起酒盞,笑着打圓場,“過去的事情,說開了也就算了。

    大當家已經不再把它當做一回事兒,小九子本來也沒放在心上,對吧?” “一家人還有勺子碰鍋沿的時候呢。

    何況當時你和小九子一個在澤内,一個在澤外,難免說不到的話。

    喝酒,喝酒,喝了這盞,大夥就都别提了!”本來對張金稱憋着一肚子火氣的杜疤瘌也覺得此刻不是追究過去是非的時機,笑着響應郝老刀的号召。

     程名振看了看站在張金稱背後的杜鵑,隻得把面前的酒盞舉了起來。

    張金稱笑着跟大夥滿飲一盞,用手背擦擦嘴巴上的油漬,繼續啰嗦道:“我說這話,沒有追究誰對誰錯的意思。

    若論對錯,肯定還是我老張對不起小九子夫婦多一些。

    但我受了小九子這麼多好處,臨走前總得有所表示吧。

    所以跟他說幾句實在話,也免得他日後再吃同樣的虧!” “大當家叮囑得極是,小九日後一定小心。

    ”程名振雖然不願意接受這種“好意”,但也無法拒絕,隻得笑着表示感謝。

     “我不是說你椽子太大,捅破了房頂。

    ”張金稱看了看他,笑着說出了一句土話。

    這句話的意思和功高震主類似,但用來比喻當年二人之間的關系,恐怕更形象貼切些。

    過後看來,當時的程名振,的确有些鋒芒太露,逼着張金稱不得不做出選擇。

     頓了頓,張金稱又道:“我的意思是,你程小九今後如果跟人的話,也一定跟一個既有本領又有心胸的。

    否則,還不如給自己打江山。

    省得沒少幹了事情,反而落了一身麻煩!” 經曆了這麼多風波,程名振也有類似的感悟。

    隻是從來沒像張金稱這般有條理地總結出來。

    他知道如今的張金稱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所以心裡竟有些舍不得放對方離開。

    舉了舉酒盞,笑着提議:“張大當家吃的鹽,比晚輩吃過的米還多。

    随便指點幾句,都讓晚輩受用不盡。

    不如您在我這裡多呆一段時間,多跟晚輩交代些綠林規矩和道理。

    您也知道的,晚輩目前手頭還湊合,不差您和弟兄們那點兒米糧!” “咳咳,咳咳!”杜疤瘌仿佛一口酒沒喝順,連連咳嗽。

    害得杜鵑也趕緊從張金稱背後走過來,輕輕替他捶打。

    低頭瞬間,還不忘了狠狠剜了程名振一眼,抱怨丈夫過于善良,居然被張金稱幾句話便給套了進去。

     “該走了,該走了,已經麻煩你夠多的了。

    ”目光壓根兒沒往他們父女這邊看,張金稱抿了口酒,低聲感慨。

    “咱老張是個大災星,走到哪都會惹來一堆麻煩。

    你小九子心腸好,不嫌乎老張。

    咱老張卻不能沒半點自覺。

    ” “大當家這是哪裡的話。

    小九的命都是您救下的,您能給我個報答機會,我求之不得!”明明知道張金稱是不想讓自己為難,程名振還是熱情地挽留。

    且不論二人之間的主從名分還在,僅憑對方今天晚上的表現,他也覺得張金稱不會再繼續為所欲為。

     “不了,不了!”張金稱搖頭微笑,臉上居然帶起了幾分難得的慈祥。

    “咱老張做不好你的上司,更當不了你的部屬。

    與其日後彼此鬧僵,不如趁着現在有情有義時分開。

    日後再需要時,也不至于連你的面都不敢見!” 既然對方把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程名振再繼續挽留的話就顯得有些虛僞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他笑着道:“也好,日後大當家有用得着小九的地方,盡管派人送個信來。

    平恩三縣永遠是您的老巢,您可以随時回來看看。

    ” “她二伯,你年齡也不小了,要不然幹脆金盆洗手算了!”見對方沒了威脅,杜疤瘌的心情亦變得十分輕松,熱情地給張金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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