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是時局混亂,東、西兩都留守都忙不過來。
想必你也不會總被委屈在一個小小主簿之位上!”
聞聽此言,儲萬鈞趕緊站了起來,長揖及地。
“大人誤會了!能在大人麾下做事,乃儲某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坐下,坐下,咱們兩個相交這麼多年了,你又何必跟我客氣!”元寶藏笑着搖頭。
“擎雲之志,哪個不曾有過?莫說你儲萬鈞想着指日高升,元某當年何嘗不想着入天子幕府。
出謀劃策,指點江山。
唉,隻是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往往十之八九!”
“卑職真的隻想侍奉大人!”雖然元寶藏說明了自己不會介意,儲萬鈞還是繼續解釋。
“不怕大人笑話。
儲某現在隻希望保全首領。
對于仕途,着實看得極淡!”
看了看元寶藏錯愕的臉色,他苦笑了幾聲,繼續補充道:“大人也不必感到奇怪。
如果是太平盛世,當然是官做得越大越好。
可如今是個什麼局面,大人難道一點兒沒察覺麼?”
“大廈将傾,吾何必去做那根于事無補的獨木?”元寶藏心有戚戚焉,喟然長歎。
“萬鈞看得明白,也懂得其中道理。
不像某些人,唉……!”
“他自己看不開也罷,卻非要去給大夥惹麻煩!”儲萬鈞一下子與元寶藏找到了共同語言,非常不屑地數落。
“那程名振豈是好相與的?到時候被人打得落花流水,還得咱們去給他善後!這武陽郡的大戶,上回就已經被逼得不耐煩了。
如果這次再讓他們出糧出錢,恐怕大人也要受些埋怨!”
“德深這個人啊!”元寶藏吃了口茶,慢慢回味。
“有骨氣,有擔當,更難得的是對朝廷忠心耿耿。
他執意要調動兵馬,老夫也不好攔着他。
”
“是啊,大人有大人的難處。
即便是屬下那邊,何嘗又不是忙得焦頭爛額。
眼看着第一批糧草既要被他用盡了。
這第二批糧草,屬下還不知道上哪給他挪動去呢!”聽出了元寶藏的本意,儲萬鈞微笑着試探。
郡兵們在家門口作戰,不可能像流寇那樣就地“籌集”補給。
如果他将糧草輸送日期往後拖延幾天,魏德深就等于被勒上了一道缰繩,無論怎麼撒歡撩蹶子,恐怕也難逃後方的掌握。
這本是一條轄制對方的妙計,不料元寶藏卻斷然拒絕,“萬鈞切莫胡鬧。
該給的糧草一定給足,給及時!老夫這邊還有一些别的安排,你千萬别好心辦了錯事!”
“屬下明白!”儲萬鈞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帶着幾分沮喪回應。
“希望魏郡丞也能理解大人此番胸襟,别辜負我等的一番努力!”
“你要是真明白,才怪!”元寶藏繼續笑着搖頭,仿佛背後藏着無數秘密般。
對于頂頭上司的權謀能力和做官水平,儲萬鈞向來是不敢質疑的。
首先,能與楚公楊素有瓜葛,在楊玄感兵敗後卻沒受到牽連,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
其次,一邊對朝廷忠心耿耿,一邊還跟流寇眉來眼去,腳踏數隻船,卻從沒讓鞋子被弄濕,這也不是平常人能有的功夫。
再次,元寶藏這個人雖然對賄賂來者不拒,卻從不主動貪墨,對屬下的饋贈也毫不吝啬。
有時候給屬下的回禮比受的禮物還貴重。
即便如此,他手中的錢财卻越聚越多,總好像花不完。
如果不是學過陶朱公的秘笈,恐怕天下無人能做到。
第四……何必第四,單憑前三條,已經足以保障元寶藏在武陽郡的地位堅如磐石。
大戶人家擁戴他,部屬敬佩他,至于升鬥小民們,雖然沒什麼見識,卻也曉得他們能于亂世中獨得安甯完全依賴于元大人的治政之功。
日子過得雖然苦了些,從來不敢在背後胡亂嚼舌頭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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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來猜猜,魏郡丞在洺州賊面前能堅持幾天?”看到儲萬鈞一幅低頭受教的模樣,元寶藏突然來了興緻,得意洋洋地考校。
“這個?”儲萬鈞搖頭苦笑,絲毫不肯給同事留顔面,“屬下以為,恐怕不取決于魏郡丞。
上回王賊隻有了區區幾百人……”看了看元寶藏的臉色,他又将話頭向回掰了些許,“不過這次,好歹有楊大人在。
也許能在關鍵時刻幫上魏郡丞一把!”
“指望那頭白眼狼,無異于緣木求魚!”元寶藏的笑容冰冷而古怪,“如果老夫所料不錯,楊大人肯定先行後退,待别人跟程名振拼得兩敗俱傷了,他再上前撿現成便宜!”
“屬下,屬下隻是不希望魏大人戰敗。
畢竟,畢竟他亦代表着咱武陽郡的顔面!”儲萬鈞被笑着有些尴尬,紅着臉解釋。
“如果你是程名振,你會怎麼做?”元寶藏安慰性地笑了笑,繼續問道。
“屬下,屬下隻是個文官!”儲萬鈞愈發小心了,将自己知道的情況仔細琢磨了一遍,然後用棋子粗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