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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賭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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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延桑顯和所部隋軍的推進速度,在洺州軍徹底解決腹腋之患前,保證其後顧無憂。

     換句話說,到目前為止,洺州軍的所有勝利都建立于瓦崗寨的承諾之上,如果瓦崗寨群雄說話不算數了,眼下的所有勝利都将瞬間化為虛無。

     瓦崗寨是綠林翹楚,他們的素來是一諾千金。

    瓦崗寨需要借助洺州軍于河北呼應,才能盡早打開河南的困局。

    瓦崗寨的哨探總管謝映登、大當家翟讓,三當家徐茂公都是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漢,他絕不會做出背叛朋友的舉動。

    然而,在毫無保留的相信瓦崗寨的同時,程名振發現自己恰恰忘記了一條重要的綠林規則。

    狼群隻能有一個頭狼,洺州軍在河北的輝煌戰績,已經足以與遠處的瓦崗軍交相輝映。

    他們現在可以是盟友,将來也必将成為對手。

    能在對手壯大之前将其推向絕地,是綠林道上最常見的選擇。

    張金稱曾經親口對自己說過,當年他之所以在背後興兵,不完全是因為柳兒,而是因為,巨鹿澤附近再容不下第二個狼王出現。

     刹那間汗透重衫的滋味不好受。

    可是,面對着大夥關切或驚疑的目光,程名振卻不得不強行命令自己鎮定。

    他是這裡的大當家,所謂當家,即是大夥的主心骨。

    居家過日子,當家的不能喊窮,否則一個家庭必将分崩離析。

    綠林道也是如此,大當家不能軟弱,否則軍心定然大亂。

     前後不過是白駒過隙的功夫,少年人臉上已經又恢複了鎮定。

    “謝兄弟的為人大夥都親眼見過,他說出的話不會賴賬。

    呵呵,呵呵。

    不過麼,既然眼前的打仗都打完了,魏德深又不是什麼大威脅。

    咱們自己的後路也的确需要抓緊時間收拾一下!” “是啊,是啊!”王二毛笑呵呵地接下程名振的話茬。

    他剛才心裡也是驚雷滾滾,但與程名振同樣選擇了從容應對。

    “王德仁那家夥我見過,本事隻能算一般,好在其麾下人多勢衆。

    憑借地形拖延桑顯和十天半個月沒問題,再長,恐怕就超出他的所能了。

    ” 兩個好朋友一唱一和,很快就把今天的軍議話題給轉了向。

    魏德深救走楊善會的舉動固然可惱,但其隻是疥癬之癢,犯不找現在就非找他麻煩。

    平恩三縣是大夥的根基所在,能早鞏固一下總是更穩妥些。

    至于逃走的盧方元,程名振想了想,笑着命令:“一會兒大夥想辦法給周圍綠林同道傳個信兒,就說我程某人拿二十兩黃金買盧方元一顆人頭。

    無論是誰,隻要把姓盧方元的腦袋給我送過來,賞金立刻兌現。

    不僅如此,若是将來他本人遇到麻煩,不管在哪,隻要給程某人捎個信來,程某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這幾句話說得雖然輕描淡寫,卻等于把盧方元的下場已經決定了。

    有道是落難鳳凰不如雞,如今盧方元的嫡系死的死,散的散,已經徹底失去了自保能力。

    況且以眼下洺州軍的實力和聲望,程名振的“友誼”能體現的價值,絕對超過了盧方元的小命兒。

    是庇護一個實力消耗殆盡并随時會在背後反咬自己的一口的落難者,還是趁機跟勢力蒸蒸日上的洺州軍搭上關系,相信任何稍有頭腦的綠林人物略加權衡,便很快可以在二者之間做出選擇。

     衆人轟然而笑,齊聲贊歎大當家這招用得妙。

    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替前大當家張金稱報了仇,又趁機結識了更多的英雄。

    程名振笑着擺了擺手,制止了弟兄們的吹捧,然後朗聲命令:“王将軍,你今日帶着伍天錫、雄闊海和他們兩個所部人馬先行。

    把張豬皮所部騎兵也全帶上。

    務必于兩日之内趕回平恩。

    協助杜老當家鞏固防務!” “諾!”王二毛在座位上長身而起,肅立拱手。

     雄闊海、伍天錫和張豬皮三人所部兵馬,眼下已經是洺州軍最精華部分。

    程名振一口氣将其全部派了回去,足見其對老巢的重視。

    但程名振所想的絕對不僅僅是這些,略加斟酌後,他繼續補充道:“你回去後多派斥候,時刻關注桑顯和的位置。

    如果在我趕回之前他已經殺到清漳附近,你也不要跟他硬碰。

    能守就守固守平恩,如果敵軍勢力太大的話,就在他們到達前将弟兄們的家眷全送往狗山一帶暫避。

    那裡我已經派人經營了一年多,很容易安頓下來。

    ” “嗯!”王二毛點頭答應,并不質疑程名振的決定。

     “教頭恐怕多慮了,桑顯和不過是咱們手下敗将,哪就見得能一舉攻破平恩縣!”素來持重的張瑾拱了拱手,笑着表示反對。

     在座都是有過多年交往的自己人,所以程名振也不在乎屬下暢所欲言。

    笑了笑,低聲解釋道:“形勢肯定不會那麼嚴重。

    但往最嚴重處準備卻不是什麼壞事。

    反正地裡的麥子已經收了,大夥賴在城中也沒什麼事,不如到山中去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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