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瓦崗軍前營大将造屈商也覺得程名振的決定過于草率,附在王德仁耳邊小聲嘀咕。
王德仁側轉頭,免費送給他兩隻大白眼。
“窦建德當然比不上密公。
但姓程的也做過一任兵曹,估計跟窦建德兩個是王八看綠豆……”
話說到一半兒,他自己也覺得很沒意思,又把頭硬生生地轉到了對面。
“人家号稱是河北綠林同道,相互扶持。
這事兒傳出去,估計其他河北綠林豪傑也會響應。
咱呢,到底算河南還是河北?”
瓦崗軍的勢力範圍當然是河南東平、濟陰、虎牢一代。
但李密的個人雄心卻絕不止于此。
屈商想了想,低聲道:“于今之計,隻好先忍下這口氣,日後再徐徐圖之。
待密公将河南之事了結……”
王德仁聽得直撇嘴,心裡好生後悔當初不該聽從李密的蠱惑來圖謀巨鹿澤。
如今便宜沒撈着,卻跟窦建德和程名振兩個同時結下了梁子。
日後河北綠林同道提起此事,肯定也會将自己今天的舉動往“勾結河南人謀害同鄉”的話頭上扯。
真他***是黑瞎子照鏡子,裡裡外外都不能算個好人。
無論心裡邊多麼懊惱,在臉上,他卻不得不裝出一幅灑脫大度的模樣。
帶着親衛向前走了幾步,拱手為賀:“我聽說老一輩綠林豪傑說話做事,總喜歡一言而決。
沒想到今天能親眼目睹這種壯舉。
恭喜王将軍,恭喜程當家,日後豆子崗和巨鹿澤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别忘了我這個見證人!”
“哪裡話來,沒有你王大當家,程某和王将軍未必能這麼快地相識!”程名振橫了他一眼,笑着回應。
已經忍了這麼多,王德仁不在乎多忍一點兒。
笑了笑,裝作根本沒聽出程名振話裡的嘲諷之意,“既然桑顯和跑了,這邊也就沒瓦崗軍什麼事情了。
兩位慢慢聊,王某帶弟兄們先走一步。
”
“王将軍不打掃一下戰場,拿些辎重再走?”王伏寶帶馬上前,笑着謙讓。
王德仁趕緊将馬頭撥歪,免得跟對方突然沖過來跟自己拼命。
“不了,不了。
出來好長時間了,寨子裡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
我那小本買賣經不起耽擱,還請兩位多多見諒。
日後遇到窦天王,别忘了代我他問好!”
看到他那幅緊張的模樣,王伏寶心中暗自覺得好笑。
事實上,以豆子崗和洺州軍在場的力量,真的跟瓦崗軍拼将起來,未必能占到什麼上風。
畢竟雙方的人數在那擺着,并且窦家軍剛剛經過一場長途跋涉。
既然王德仁主動退讓,程名振也不願跟對方血戰到底。
畢竟洺州軍保存下來的這點血脈不容易,日後想要在河北容身,手裡也不能沒有半點實力支撐。
策馬向前數步,他與王伏寶并絡相送,“既然王大當家有要事在身,程某就不強行留客了。
大當家盡管放心,今日打掃完戰場後,所有繳獲之物自然會給您送一份過去。
”
王德仁看了看滿山遍野的屍體,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吐沫。
剛與洺州軍拼過一場,又受到瓦崗軍的襲擊,桑顯和所部損失極大。
光是在眼前這片荒地裡,就足足躺了有四、五千具屍體。
那些屍體身上都配有铠甲,戰靴,血泊當中還扔着不少長槊,漆弓。
而自己到了河北之後,最缺的就是這些制式裝備!
不願看到王德仁繼續在對方面前出乖露醜,屈商輕輕咳嗽兩聲,上前催促:“大當家,弟兄們已經整隊完畢,等待您的将令!”
“哦,哦,呵呵,呵呵。
”王德仁尴尬地打着哈哈,“我這不是想跟程大當家多說幾句麼?難得能碰上他一回!算了,算了,你們這些沒娘的孩子。
走吧,傳我的将令,打道回家!”
親兵們立刻舉起号角,将王德仁的命令傳遍全軍。
瓦崗軍衆喽啰本來就不願意跟綠林同行交手,聽聞角聲,暗暗松了口氣。
将陣亡和受傷的袍澤擡起來,将長短兵器扛上肩膀,迤逦南去。
“護送”着瓦崗軍王德仁部走遠後,王伏寶再度策馬來到程名振面前。
“程大當家,剛才的話您再考慮一下,王某在綠林道上雖然算不得什麼響當當的人物,卻不能趁人之危……”
見他說得如此客氣,程名振索性将心中最後的疑慮徹底打消,擺擺手,笑着道:“既然話都說了,哪有再吞回去的道理。
王将軍如果不急着回去向窦天王繳令,可否到城内盤恒幾日。
程某請人私釀了幾壇子烈酒,剛好到了該開蓋子的時候!”
“這個……”王伏寶聽說有好酒可喝,兩眼中立刻開始放光。
“回去時,王某跑快點就是了。
窦大當家那邊也在忙着處理戰後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我不識字,回去也幫不上忙!大不了,讓他數落一頓,總不能到你這兒後,看都不看拔腿就走!”
這話說得颠三倒四,卻将他好酒貪杯的本性暴露無疑。
很多洺州軍将領對突然的身份變化本來有些抵觸,見王伏寶如此豪爽,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