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兵力本來也沒剩下多少,楊善會調度起來捉襟見肘。
很快就上了窦建德當,順着對方的意圖将城東的兵馬抽調半空。
曹旦發覺時機已到,策馬來到城門口,沖着上面大喊道:“你等還堅持什麼勁兒?這座城再堅固,還能守得了幾天?窦天王進城後,抄家又不會不抄窮人的,你等把命搭在這兒,最後自己能撈到個啥?”
城上的鄉勇已經精疲力竭,聽了曹旦的話,個個看着自己滿是老繭手,無言以應。
他們當中,十有八九都是富豪家的佃戶、家丁。
平素累死累活,勉強也就混個半飽。
稍微惹主人家一不高興,自己全家老小就得卷鋪蓋滾蛋。
所以根本無所謂什麼忠心。
先前之所以拼命苦撐,是看在楊善會昔日相待之德,和大戶人家提供的高額賞金面子上。
如今守城已經無望,賞金和情誼看起來就不再那麼具有誘惑力了。
因此人人心灰意冷,都做好了聽天由命的打算。
見城上半晌連支箭都沒射下來,曹旦知道裡面的軍心已經亂了。
清了清嗓子,繼續蠱惑:“窦天王說,官府不幹正事兒,讓大夥都活不下去。
他隻好代替官府,給所有人找一條活路。
别的事情他不敢答應,但以後在窦家軍的地盤裡,肯定人人都有地種,官吏半夜不會到你們家砸大門!”
城上的民壯聽了這番言語,愈發提不起作戰的精神來。
如果不是幾個官府的胥吏盯得太緊,早就有人站起身自謀出路了。
幾個平素騎在大夥頭上作威作福的胥吏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風,互相用目光打了個招呼,站起身慢慢走到城樓上。
俯下身子,沖着外邊喊道:“窦天王說話,可否做得準?”
他們不問窦建德說的哪句話。
但城上城下關鍵人物心裡都明白。
曹旦擡頭向上看了看,抽出橫刀,在自己手掌心狠狠一抹,舉滿手的熱血發誓:“天王說過的話,向來是一言九鼎。
老子在這裡對着蒼天大地保證,如果有半點沒兌現的地方,就讓天雷劈得老子屍骨無存!”
話音剛落,城門立刻四敞大開。
幾十名家丁和胥吏打扮的人,挺身立在城門兩側,“将軍快請,别再耽擱功夫……”
“有人獻城!”鄉勇們這才明白過味兒來,驚慌地喊道。
還沒等他們決定是逃走還是内奸搏鬥,曹旦已經催動戰馬,直接沖過了甕城。
手中橫刀急揮,将試圖靠近甕城内門的人,無論敵我,盡數掃翻于地。
“殺!”跟在曹旦身後的親兵見奪門得手,立刻群起響應。
上馬道的上馬道,控制城門的控制城門,眨眼功夫,已經徹底将東門掌控在握。
“王老五,李拐子,你們兩個帶三百弟兄頂在這兒,其餘的人,跟我殺進去,奪南門,接應大當家入城!”曹旦舉起血淋淋的橫刀,大聲招呼。
衆喽啰答應一聲,跟在他身後呼嘯而入。
将擋在面前的活物兜頭一刀,統統剁做兩段。
随着沖入城中衆喽啰的呐喊,東門已經失守的消息很快傳遍的全城。
疲于招架的楊善會愈發無法調度全軍,僅能确保自己周圍的幾百鄉勇不立刻陷入混亂。
但西、北兩側城牆上,守軍的鬥志立刻像退潮般消沉了下去,有人丢下兵器,跑下馬道自行逃命。
有人則直接跪在了袍澤的屍體上,俯下頭顱,任憑敵軍宰割。
見到守軍瀕臨崩潰,楊公卿、石瓒等人立刻親自帶隊,向城内發出了最後一擊。
雲梯上的喽啰宛若下雨前的螞蟻,翻翻滾滾往上爬。
一旦于城頭上落下腳,立刻揮舞兵器,在自己周圍砍出一個血淋淋的可控***。
後續的弟兄緊跟着跳進這個***,刀砍斧剁,将守軍趕羊一般驅散。
更多的人陸續加入,把擴大戰果不斷擴大,進而奪取整段城牆。
楊公卿性子最急,不待麾下弟兄們開拓出絕對安全的落腳點就跳上了城頭。
橫刀一揮,他将兩名跪地請降的鄉勇掃下了城牆,然後又是一腳,踢飛了一個湊過上拼命的守軍武将,穩穩地站在了城牆正中央。
“下去幾個人奪門,這裡有我盯着!”沖鋒陷陣的感覺讓人迷醉,不顧周圍還有刀光閃動,他沖着身邊的親衛命令。
親兵們不敢頂嘴,蜂擁撲向下城的馬道。
就在此時,一名披着厚厚的牛皮甲,渾身是血鄉勇突然從死人堆中跳了起來,雙手抱住了楊公卿的腰部。
“去死,去死!”楊公卿大駭,揮刀向對方背上亂剁。
無奈敵我雙方距離實在太近,刀刃處用不上全力,隻能對方剁得血肉紛飛,卻不足以一下緻命。
抱着他的鄉勇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慘叫着發力,迅速将二人推向城牆邊緣。
“去死,去死,救我!”楊公卿喊聲已經變了調,凄厲異常。
腳下突然失去着力點,緊跟着,整個人失去重心,翻出牆外。
他知道自己這回在劫難逃了,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