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程名振的授意下得到了大幅地減免。
如此一來,這個歲末在悲傷之餘,好歹多了些節日之色。
一些家中沒有喪事要辦的百姓把手頭僅有的積蓄拿出一部分來,添置家具器物,順帶着給女孩子的夾花麻布和男孩子的竈糖也買了些,使得街巷中不時傳出一陣陣天真而簡單的歡笑。
這些喜慶的氣氛令程名振深受鼓舞。
打起精神給原來武安郡治下的幾個破落下縣還有早就跟洺州營有勾結的邯鄲、永年兩地發信,命令當地官員盡早向窦建德投降,以免待開春後,兵戈再起,生靈塗炭。
那些官員地位本來就非常尴尬,手中沒有實力,見了大小土匪都得打躬作揖。
想向朝廷求救,卻因為西向和南向的道路被李淵和李密所阻斷,連封信都送不出去,更甭說得到什麼回應了。
正度日如年間,忽然見窦建德肯出頭來重建秩序,也顧不得此人是不是賊了,接到程名振的信,立刻毫不猶豫地将官印交出,帶着多年積蓄下來的金銀細軟回鄉隐居。
所以剛過完新年,原襄國和武安兩軍治下的縣城、堡寨基本已經全部被程名振派人接管。
按照窦建德命令,他把兩郡合二為一,把已經破敗沒人住的縣城還有人數不足萬的縣城全部棄置為鄉裡,然後根據人煙密度在地圖上粗略一畫,将原來的十幾個大小縣城統歸為平恩、邯鄲、永年、龍岡四個,分别由自己、王二毛、段清、韓葛生兼任縣令。
待得天氣轉暖,立刻着手新一輪屯田墾荒。
巨鹿澤裡氣候潮濕,居住條件惡劣。
所以程名振将遺留在澤地裡的百姓全部遷入了平恩縣,分散到各地安排落腳。
随後派人去澤地中心放了把小火,把昔日的營盤、倉庫、碉樓、箭塔盡數毀去。
忙活完了這些,春天也就到了。
程名振一邊給各地官吏布置任務,一邊寫信給窦建德,彙報自己在幾個月中的諸多安排。
窦建德通過各種途徑,已經對程名振的作為有所耳聞。
此刻見他謙恭有禮,并且主動毀掉了張金稱遺留的老巢,知道少年人隻求自保,心中并無與自己争雄的念頭。
所以也就更加放心,在回信中着實将他誇獎了一通,并且鄭重告知,自己聽從少年人和宋正本的建議,準備進位為王。
暫且名号為長樂,以應治下長久太平之意。
程名振見到回信,少不得又要忙碌一番,替窦建德張羅了一份晉位賀禮,快馬加鞭派人送去。
待使節出發上路,他心裡終于安定,便開始帶着随從四處遊走,從北邊的巨鹿古戰場開始,考察地形,規劃新一年的墾荒區。
經曆了連年戰亂,各地荒涼異常。
上好的河畔水澆地,有時走上小半天都不見幾個人影。
倒是野狼、野狗、野豬、麋鹿之類的動物很多,見了人,也不知道害怕,站在不遠處好奇地張望。
杜鵑看得手癢,從馬鞍後取出弓箭,拍動坐騎追了上去。
信手十幾箭射出,便打了一堆獵物。
隻是季節稍早了些,野獸們經曆了一個寒冷的冬天,早就餓得瘦骨嶙峋。
皮毛和肉都不堪用,隻能剁碎了用來喂獵犬。
杜鵑是馬背上的女傑,怎會拿這種劣貨過瘾。
回頭看了眼程名振,大聲提議,“都是些餓暈了頭的家夥,跟根本沒什麼油水。
我去打個大個的來,今晚給你下酒!”
程名振怕她出事,趕緊策馬追上,一邊疾馳,一邊低聲勸告:“這個季節怎可能有好獵物。
你小心點兒,别讓馬蹄踩到鼠洞裡去!”
“我知道這附近一個地方,保管有大家夥。
”杜鵑擡頭望了望周圍地形,大聲嚷嚷。
“那地方你肯定沒去過,就在巨鹿澤邊上。
遠處根本看不見,走進了卻是一座大山!”
最近一段時間沒仗打,程名振也悶得心煩。
聽妻子如此一說,也就順勢答應,招呼後邊的将士和親衛們不要跟丢了,自己跟策馬與妻子先走。
一口氣跑出近五十裡,果然到了一個奇妙所在。
馬蹄分明不停地向下走,眼前的地勢卻一點點高了起來。
“這個地方叫陰陽嶺,當年張二伯帶我在此打過黑瞎子。
那東西肉厚,餓上一個冬天也未必掉多少膘!”
“果然是個好地方!”程名振舉頭四望,見眼前大山拔地而起,合抱般的樹木林立,從山腳一直覆蓋到山頂。
再往遠看,山峰頂上的雲頭卻與天邊的衰草齊平,渾然分不清天地之别。
“想必昔日這也是個大湖,不知道怎麼水幹了,所以湖中的小島才變成了高山,湖底就成了陸地。
所以看上去山挺高,實際上可能卻比别處的地面還低!”憑着當年書本中的一些經驗,他隐約猜到陰陽嶺的成因。
正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驚詫間,耳邊猛然聽到一聲怒吼,“嗚——嗚嗚————”
“不好!”程名振一個激靈,差點兒從馬背上跌落。
再看胯下坐騎,兩股戰戰,怎麼催都不肯走了。
如此威嚴的聲音,必出自猛獸之口無疑。
程名振擔心妻子遇險,趕緊抽出弓箭,跳下坐騎,徒步去跟杜鵑彙合。
不遠處的杜鵑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