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個下午,到了太黑之後,石瓒終于帶着部屬趕到,個個走得風塵仆仆,筋疲力竭。
三人商量過後,決定先派斥候給窦建德送給信。
大軍于原地再休息一晚,第二天早晨待所有人體力恢複後便立刻拔營。
說來也怪,張江帶領博陵軍的騎兵離開後,果真信守退避三舍的承諾,沒再前來騷擾。
一夜平安無事,到了第二天早晨,糧車重新上路。
才走了不到十裡,身後猛然聽見一聲号角,數百名騎兵突然從田野裡殺了出來。
撲進車隊中,四下放火。
待王伏寶反應過來帶領騎兵迎戰,又呼哨一聲,旋風般跑遠了。
這一下悶棍造成的損失沒多大。
但對士氣的打擊卻非常嚴重。
王伏寶、石瓒和程名振三個費了好大力氣才重新整理好隊伍,押着糧車繼續上路。
又是沒走三五裡,張江帶領輕騎再至。
幹脆連火都不放,隻管沖着糧隊末尾射了一波亂箭便匆匆而去。
王伏寶追他不上,氣得破口大罵。
罵累了,卻不得不承認,對方這招足夠陰損,害得大夥走了一個半時辰,卻連二十裡平路都沒走完。
一上午,張江來來去去,反複騷擾。
害得糧隊走走停停,苦不堪言。
王伏寶忍無可忍,幹脆把隊伍停下來,等着張江來攻。
遠遠地看着對方的旗幟出現,立刻策馬迎了上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你要戰便戰,隻會使陰招給老子添堵,算哪門子英雄?”
"要戰便戰,不戰就請讓路!”伍天錫也帶領一隊洺州營弟兄沖出隊伍,與王伏寶互為犄角。
随時準備将殺過了的博陵軍置于死地。
“我隻是念當日的交情,不忍讓你等前去送死而已!”見王伏寶等人這次已經做好了防備,張江笑呵呵地帶住坐騎。
“如果你不聽勸,執意要去,也随你,某家不攔着就是!”
說罷,一帶坐騎,居然頭也回的走了。
氣得王伏寶愣在當場,“懦夫,廢物”罵不絕口。
氣歸氣,王伏寶卻壓根兒沒法追。
因為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張江對道路和地形遠比他熟。
一旦他手中這點騎兵被人家拐到某個山溝去打了埋伏,肯定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此外,張江今天的舉動明顯透着蹊跷。
就帶着一千多輕騎反複襲擾,即便每回都能占到便宜,所起的作用也不過是拖延運糧車的行進速度而已,實際上造成的損失隻是九牛一毛。
而此地距離易縣已經隻有一日路程,即便運糧隊保持目前速度,明日午後也能與主力彙合了,根本影響不到戰局。
回到自家隊伍,王伏寶将自己的疑惑跟程名振、石瓒兩個說了說。
後二者也覺得莫名其妙。
“你說,姓李的不會再前面伏擊闊海他們吧?”程名振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低聲向其他兩人嘀咕。
“别瞎猜,我在路上碰到過小王将軍和雄将軍,他們兩個什麼事兒都沒有!”石瓒的心裡登時一揪,皺着眉頭否決。
做綠林道最講究口彩,即便情況再險惡,也得盡量往好了說。
程明振能理解石瓒的想法,所以也不與他争,把目光再度投向王伏寶。
隻見後者緊皺眉頭,滿臉都是不安之色。
“即便伏擊了小齡子和闊海兩個,老窦那邊也不至于挨餓。
倒是咱們押送的這批糧食,無論如何不能再出差錯了。
”想了好半天,王伏寶終于定下心來,低聲安排。
“這樣子吧,今天咱們連夜趕路。
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由我帶着騎兵頂上去。
你們兩個盡管督着兩隊向前沖,沖到易縣就是勝利!”
“好,照王大哥說的辦!”“我倆謹遵王大哥吩咐!”石瓒和程名振雙雙拱手,陸續回應。
王伏寶又看了一眼二人,臉上分明帶着還想叮囑幾句的欲望,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猶豫了,隻是咧了咧嘴,強笑着道:“小心些吧,到了易縣大夥就解脫了!”
三人立刻開始分頭行動。
石瓒負責督促糧隊,程名振帶領洺州營弟兄在糧隊周圍護衛。
王伏寶帶領騎兵前後警戒。
提心吊膽走了兩個時辰,沿途卻再也沒看到一個博陵軍的影子。
眼看着已經進入了上谷地界,石瓒暗暗松了口氣,走到程名振身邊,低聲說道:“看來小王将軍和雄将軍他們兩個沒事兒,否則路上肯定能看到交戰的痕迹。
這裡離易縣隻有五十多裡了。
隻要能平安過了狼山”
“他們兩個應該沒事了!”一路上沒看到任何屍體,程名振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疲倦地笑了笑,低聲附和。
“你知不知道王大哥最近怎麼了?他好像一直心事重重的!”
“你看出來了!我以為你還沒看出來呢!”石瓒咧了下嘴巴,笑容裡隐隐透出幾分苦澀。
“還能怎麼,被老窦身邊的人給擠兌了呗!其實王大哥也是,窦王爺要打這仗,你跟着就是了,還老提什麼點子紮手,别輕易招惹!結果弄得裡外都不是人,本來該到手的骠騎大将軍之位,也被曹将軍給搶去了!”
“王爺惱了王大哥?”程名振被吓了一跳,壓低了聲音追問。
先前他還奇怪窦建德怎麼會把麾下最有攻擊力的一支兵馬調派過來接應糧草呢。
現在才明白,原來窦王爺不是擔心糧草安全,而是看王伏寶不順眼了,想遠遠地把他打發開。
石瓒在馬背上略略聳肩,一臉無奈,“也不算是惱了吧。
反正他們兩個人現在話總說不到一塊去。
咱們窦王爺身邊,現在和原來可不一樣了。
總是圍着一群小人,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