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了。
多布幾重哨崗,别指望賊人言而有信!”
“屬下遵命!”陳良誠抱拳施禮,心中對柴紹充滿了感激。
事實已經證明,在狹窄的橋面上,騎兵的戰鬥力很難發揮完整。
貿然上前,隻有被人屠戮的份兒。
而在河灘上往來巡邏,為大軍站崗放哨的差事則沒有送死的風險。
并且,自己麾下那些剛剛遭受重大打擊的騎兵弟兄也可以借機恢複體力和士氣、
“都下去休息吧,已經到了這時候了,就讓賊子多活一個晚上又能如何?”柴紹疲倦地揮揮手,命令将士們各自退下。
将領們接連忙碌了好幾天,早就累得筋酸骨軟,聽柴紹如此體恤,道了聲謝,紛紛起身出帳。
當中軍大帳又靜下來之後,左翊衛大将軍柴紹沖着跳動的燈火搖了搖頭,咧嘴苦笑,“呵呵,老子還真是虎落平陽啊,連個蟊賊都敢跟老子玩疑兵之計了!呵呵,呵呵,算你有種,要是放在一年前……”
要是放在一年前,他才不會管石瓒用的是什麼計呢,直接帶兵撲過去就是。
反正最後的勝利肯定是屬于自己的,差别隻是麾下弟兄折損多少的問題。
可現在不行,人正走背運的時候,折不起那麼多的本錢。
一個左翊衛的職位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把弟兄們打光了,自己今後也就不用再帶兵了。
想到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他又思念起已故的妻子來。
如果婉兒還活着,無論跟自己怎麼鬧,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沒人敢打自己的主意。
可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呢?她都死了快一年了。
屍體都沒能找回來,沉睡在墳冢裡享受祭祀的不過是幾件平時穿的铠甲罷了!
憑心而論,柴紹跟婉兒之間并沒多少夫妻之情。
他們這樁婚姻完全是為了聯絡兩個家族而設,當事雙方都心知肚明。
并且兩個人的性格也都太強勢了,彼此之間很難相互包容。
作為一個風流倜傥,名滿京師的少年才俊,柴紹需要的是紅袖添香,溫柔似水的女嬌娘,而婉兒最擅長的卻是排兵布陣,舞刀弄槍。
她眼裡不是沒有溫柔,但那溫柔卻絕不會為自己而生。
曾經在某年某月某個瞬間,柴紹在看到過婉兒的妩媚。
可就在一轉身之後,她臉上就又恢複了唐公之女應有的端莊。
那是在幫妹妹李萁出主意的時候吧!柴紹至今還記得萁兒當時為什麼而離家,她們姐妹二人說的是哪段往事。
可當自己突然出現在身邊時,姐妹二人都立刻改變的話題,顧左右兒言他。
真是氣人!不就是年少時那點破事兒麼,誰還沒年少輕狂過?憑自己柴大俠的心胸,還會在乎這些沒影子的勾當?!
想着想着,柴紹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朦胧中,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幾年前,夫妻二人從長安城逃出來的那一刻。
人困馬乏之際,他無意間唱了句,‘虞兮虞兮奈若何?’然後,就看到妻子淡淡地笑着轉過身,對着自己建議,“相公盡管離開,婉兒自有脫身之計!”
“我不是那個意思!”柴紹非常生氣,大聲替自己辯解。
但夜色中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再無聊地糾纏下去,夫妻兩個誰也走不了。
于是,他轉過身,策馬沖向了岔道。
本以為婉兒很快就會服軟追上來,誰料直到胯下坐騎累死,身後也沒聽見任何呼喚聲。
“我當時真的沒想丢下你!”一轉眼,柴紹又發現自己來到了長城腳下。
突厥人如螞蟻般攻了上來,自己和婉兒身邊卻已經沒了任何侍衛。
“相公盡管離開!”還是同樣的話,同樣的笑容。
然後婉兒便揮舞着橫刀,沖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敵人。
一支冷箭從背後突然射來,射進婉兒柔軟的身軀。
柴紹大吼着撲上去,殺散突厥人,搶回妻子,心中痛若刀絞。
依稀間,卻聽見婉兒低聲叮囑,“别給我報仇,你自己好好活着!”
“我要殺了你——”柴紹知道那枝箭來自誰的箭囊,放下妻子,大聲悲鳴。
嘩啦一下天崩地裂,整個長城都着燃燒了起來,烈焰刹那吞沒了天地之間所有。
“我要殺——”柴紹大喊大叫,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手正觸在蠟燭上,被蠟淚淌了滿掌。
“大将軍——”親兵們全都沖了進來,圍着柴紹形成了個小圈子。
“沒事,沒事,我做夢了!”柴紹疲倦地揮揮手,命令親兵們散開。
“什麼時辰了,天亮了麼?”
“寅時三刻了,天還擦着黑!”家将柴戎向外看了看,低聲回應。
“我居然睡了這麼久?”柴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向帳外一掃,發現果然已經能影影綽綽能看見遠處營帳的輪廓。
伸了個懶腰,他慢慢站起身子活動筋骨,一邊來回在軍帳裡漫步,一邊繼續詢問道:“橋搭好了麼?對岸什麼動靜?”
“醜時左右就搭好了,距離對岸河灘隻有半丈左右。
基本可以一躍而過。
”家将柴戎是自幼就跟了他的,非常懂得此刻主人最需要什麼,一邊伺候着柴紹洗臉,一邊低聲彙報昨夜發生的最新情況,“敵軍信守承諾,沒有發動夜襲。
把登岸的河灘也給咱們空出來的一大段。
但依照段參軍估計,賊将打的是半渡而擊的主意!”
“就憑對岸那幾千号人馬?”柴紹撇嘴冷笑,接過柴戎送上來的熱手巾,胡亂在臉上擦了幾把,“除非個個都是陌刀手!如果窦建德養得起五千陌刀手的話,他早就統一河北了,何必非等到現在?”
“嘿嘿,嘿嘿!”柴戎尴尬地撓了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