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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五十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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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自下廚”做的一頓豐盛的午餐。

    但我的“悟性”卻永遠不高,不管她怎樣一次次地旁敲側擊,我始終跟木頭人一樣無動于衷,直到她心灰意冷,對我再也“不抱任何幻想”。

     黃冰冰起初對我又尊敬又熱情,讓陳廠長和其他人看起來真的象是我的親戚一樣。

    後來不知哪個“吃飽了撐的”告訴她一些她“連做夢也想不到的事”,突然之間一見到我就低下頭來,趕快躲開,我輔導時她也不敢正眼看我一眼,好幾天一句話都不吭。

    我覺得奇怪,問了她幾次,都不回答。

    我有點急了,就對她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讓你傷心了?” 冰冰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你恨我爸爸嗎?恨我嗎?” 我終于明白了她的心事,就安慰她說:“我聽人說,你爸爸那時很想入黨,有人告訴他‘對階級敵人要像寒冬一樣冷酷無情’,他才做出那樣的舉動——都是過去的事,我也已經忘掉了,别提它了。

    ” 艾青和艾巧姐妹倆是“歸國華僑”——她們的爸爸在印度尼西亞看報紙吹噓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如何如何輝煌,中國人過的是“天堂一樣的生活”,于是就帶領全家奔着“天堂”來了。

    沒想到一來就碰上大饑荒,想回又回不去。

    她們的大姐嫁給一個地主的兒子,天天掙紮在“紅色恐怖”下和死亡線上。

    姐妹倆一樣性直,不曉得人世間的險惡,熟悉的人們都叫她們“番仔”。

     艾青什麼話都敢對我說,包括有人寫情書給她或她妹妹這一類的“私事”——連情書都拿給我看。

    有一次我正在輔導她編織一個新圖樣,牆上掉下一隻壁虎在我手背,我一甩,那壁虎竟從她的脖子掉進背部裡去,她吓得昏死過去。

    我連忙把她送到衛生院急救,醫生說是“驚吓過度”,要住院觀察好幾天。

    我擔心她會以為我是故意吓她、害她,好幾天一直陪伴着她。

     沒想到這又引起一場誤會——艾青竟然直截了當地問我“愛不愛”她,我說自己确實喜歡她,也喜歡她的妹妹,把她們都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愛護。

    她笑了,笑得非常燦爛:“我也喜歡你,但不敢嫁給你,隻要一想到姐姐過的那種十八層地獄般的生活我就怕極了。

    ” 兩個月時間一到,我按照與陳“狗頭”的約定,得到兩千多塊工資,這在當時算是驚天動地的“奇迹”!——要知道那時鎮革委會主任一個月的工資也才隻有三十多塊!我領到工資時心驚膽戰、手一直在發抖,“工資表”上填了幾十個“女弟子”的姓名——當然,我也按照原先的承諾拿出一千多塊錢給她們。

     有一天,廠裡開會說是要傳達中央文件,“有重大的事件要宣布”,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隻是不敢講出來而已。

    果然,陳“狗頭”傳達的是“林彪事件”,坐在我身邊的一位工友聽完後問:“林彪那麼大的官,要自殺也不必喝樂果吧?”原來閩南話“林立果”聽起來好像“飲樂果”一樣,他把“林彪林立果叛黨叛國,葉群吳法憲”聽成“林彪飲樂果半筒半鍋,葉群無發現”了。

     接連帶了幾批學徒,再由學得較好的學徒帶學徒,鎮竹器廠很快就發展成一千多号人馬的大廠,而且成為省裡有名的“創彙企業”。

    陳廠長趾高氣昂,比武鬥時當“狗頭軍師”還風光!我又同黃老師傅設計、創作了一系列新産品,訂單源源不斷,象潮水般湧來,連廣交會也不必去參加了。

     這一段時間我住在廠裡的簡易宿舍裡,小月看我長期不回家,就同她姐姐找到竹器廠來了。

    一踏進車間大門,看到我,也許是太激動了,突然大聲叫出我的名字。

    幾十張生疏的臉一下子全對着她,害得她的臉紅到脖子根。

     我趕緊迎出來,帶姐妹倆去逛街。

    手頭“寬綽”了,買了幾十塊錢的日用品,有的送她們,有的托她們帶給我的父母兄弟。

    小月看我花錢大方,就問“錢從哪裡來?”我講了帶學徒的事:“你剛才看到的幾十個女青年都是我的徒弟,你根本就不用怕她們。

    ” 小月說:“我怕她們什麼?!” 話是這樣說,小月從此不敢再踏進竹器廠大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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