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石油産品檢測中心測試,中心主任姓陳,是全省石油加工和檢測技術的權威人士,看到我送去的樣品透明清亮,以為是“進口”産品,當所有檢測的數據出來時,這位同石油産品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工程師叫起來:“神了!”立即同省石油公司的老總、工程技術人員駕車直奔我們的“工廠”(還沒有正式申辦“戶口”——事實上這個“工廠”直到在全國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時還是“地下黑工廠”),要親眼看看是誰創造了這個産品。
到了破廟門口,有人告訴他們“工廠”就在廟裡時,陳主任等人“死都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他們怎麼樣也不相信世界上竟有“沒有煙囪的石油加工廠”,按常規“熱法”生産這種産品單單加熱和防火、安全設備的投資就要幾百萬元!其時我已經指揮着幾個臨時工少量“投産”并銷售出去,設備就是幾個大水缸(要生産到滿足全國的需求量也隻要一百個大水缸就夠了!),而“技術工人”(青年農民)我隻花了一天給他們上課就“畢業”上崗了!
陳主任看了簡陋的設備和工人們的操作後啧啧稱奇,聽到我是“廠”裡唯一的技術員、“冷法工藝”就是我發明的後更覺得不可思議,連稱這是前所未有的“奇迹”!從此,陳主任同我成了忘年好友。
不久以後的上海“華東七省一市石油工作會議”上,陳主任帶着我們生産的這個産品在會上作了介紹,與會代表們認為“冷法工藝”是“石油生産的一次革命”,肯定了我們生産的産品。
原全國《石油産品手冊》“皂化溶解油”的貯存期限是三個月,由于我創造的新工藝、新标準而改為三年!
有一次侯司令帶着我們生産的産品樣品到一家縣辦機械廠推銷,廠長一看到侯的介紹信就說:“你們這種大隊辦的工廠能生産出什麼好産品?!我堂堂一個縣辦工廠向你買産品會讓人笑話的!你趕快滾!不要再來騷擾我們!”
侯回到廠裡對我說了這事,我說:“總有一天讓他們跪着求我們的!”
果然隻過了幾個月,這家縣辦機械廠的采購員到破廟裡來要貨了——他們生産一種“高精尖”的新産品需要“高質量”的“皂化溶解油”,走遍全國隻有我們能夠生産供應。
我一看來者的介紹信,就笑着說:“請你們廠長親自來一趟吧。
”
後來發生的事大家想一想就明白了,不用贅言。
破廟裡開始大量生産皂化溶解油供應江南各省直至全國各地的石油公司——按當時的做法,各地機械廠買這種産品還得“按計劃供應”,拿着“批條”到石油公司排隊等貨!
東興大隊的支部書記叫王佳典,長得又矮又瘦,象個猴子,為人卻非常豪爽,很得民心。
這個大隊兩千多人,隻分成五個生産隊,奇怪的是1隊和4隊是“自己人”,2隊和5隊也是“自己人”,他們經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吵架甚至動武,3隊不偏不倚,隻有勸架的份,所以長期以來大隊長都由3隊的人擔當。
王佳典是5隊的,卻做了幾十年的支部書記,全在于他的性格。
有一次我到書記的家裡閑坐,幾個村民來訴說“鄰村人不講理争占我們的水利設施”,王佳典立即進内屋拿出一支獵槍,跟我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去教訓他們一下”,就帶領村民們去“打仗”(封建械鬥)了。
“仗”打完以後,上頭來捉拿封建械鬥的“挑起者”,王佳典把責任全部扛在自己頭上——最後當然是不了了之。
觀僑公社的黨委書記陳一分是個滿腦子隻有“階級鬥争”的幹部,據說出生的時候他爸爸因好賭賭得身上隻剩下一分錢,因此得名“陳一分”,有人當面叫他“一條筋”,意思是他的頭腦裡面隻有一條筋,調來觀僑公社之前在附近一個農場裡當黨委書記,天天抓“階級鬥争”,搞得雞犬不甯、人心惶惶,後來幾百個知青聯合起來,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頓,縣裡來人查了幾天查不出“壞頭頭”,組織部就把他調來觀僑公社。
由于農場離這個公社較近,知青們經常利用星期天來找他“算帳”,後來一到星期天他就躲起來了。
我們在他的“眼皮底下”辦化工廠,起初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而不見,沒想到工廠搞得轟轟烈烈起來,他終于坐不住了。
有一天陳一分召開全公社支部書記會議,在會上先講了一通“地下黑工廠”的“嚴重危害”,是“資本主義複辟”雲雲,然後直接指着王佳典的鼻子說:“你們辦的就是地下黑工廠,姓侯的是勞改犯,姓陳和姓林的都是流竄犯,還有一個小青年聽說是四類分子子女,我命令你立即停止生産!”
王佳典根本不買他的帳,同他頂撞、争吵起來。
陳一分惡狠狠地說:“我撤你的職!”王佳典站起來就走,當場竟然有十二個支部書記也跟着他要離開會場——全公社總共二十四個大隊,有十三個大隊全姓王!陳一分一下子癱了!
工作組來到東興大隊,查了十幾天也查不出什麼“經濟問題”,年紀大的農民告訴工作組長:“我們這地方滿清管不到,民國不愛管。
國民黨時代有一次稅務局長來查屠宰稅,我們給他說‘這個集市一天才殺一頭豬’,他拿起兩條豬尾巴說‘這怎麼解釋?’我們拿着刀對準他的臉說:‘這裡的豬都是兩條尾巴的!’他吓得連滾帶爬地回去了,從此再沒來過。
”工作組不久也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