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夢龍與淩蒙初的《三言二拍》加長到《五言六拍》,或者幫蒲松齡續寫《聊齋志異》也夠格了。
不過,我最不喜歡他們講靈異故事,雖然我早已“拜門捷列夫和侯德榜為師”,對物質的認識直到分子原子質子電子甚至“誇克”,但當他們一個個又出門隻剩下自己“獨守空廟”時,免不了還是有些恐怖,尤其是聽了村民們講以前廟裡發生過的鬼怪事情以後——奇怪的是我在古鎮影劇院的時候并沒有這種感覺。
一天晚上侯在睡覺前“似乎”看到一隻巨大的蜈蚣,幾個人找遍宿舍各個角落也沒個蹤影,剛睡下侯說他又有“感覺”了,起來再忙半天還是沒有,再睡下它又“來了”……整個晚上被蜈蚣攪得天昏地暗。
天亮時侯說:“我揣摩是吳真人不喜歡我們住在這裡,派蜈蚣來騷擾”。
吳真人就是這廟裡供奉的“菩薩”,北宋名醫吳夲,這裡人們尊稱他為“鎮公”、“大道公”。
我說:“鎮公懸壺濟世治病救人做好事,我們辦化工廠也是做好事,即使我們觸犯了他老人家,他應該也會原諒我們的”。
侯出差走了,我白天與工人們嘻嘻哈哈忘了此事,下班以後,一個人又當起“廟祝”,想到昨晚的事,有些害怕。
草草吃了晚飯後,坐在廟前的石凳上看書,看累了站起來走動走動,赫然看到一條一米多長的蝮蛇慢悠悠地從果園裡“溜”過來,竟鑽進廟門下面的一個小洞裡不出來了!很可能蝮蛇的窩就在我每天睡覺的床底下!
“昨天侯看到的蜈蚣和我今天看到的蛇有沒有必然的聯系呢?”這個怪異的想法突然在我的腦海中出現。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文秀和小麗及時到來。
我對她們講了蜈蚣和蝮蛇的事,文秀顯得比我還着急,小麗說:“我回去叫我哥哥來陪你。
”說完就走了。
留下我和文秀兩人,不敢進屋裡,隻好面對面隔着石桌坐在石凳上閑聊,剛好被過路的幾個農民看到,認定我們倆是在“談戀愛”,回去就傳開了。
第二天大隊文書也是工廠的保管員王民傑直截了當對我說:“文秀是我堂妹,我們這地方方圓幾十裡沒有一個敢與她比美,你們兩個剛好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非常般配,我來當媒人,等着吃你們的豬腳吧。
”——這裡的風俗當媒人要吃豬腳,以示對介紹人來回跑路辛苦的一點犒勞。
我說:“我喜歡文秀,她也喜歡我,但我得征求父母的意見,她的父母也不知道願意不願意呢?”
王民傑說:“我嬸嬸肯定同意,這事包在我身上。
”
從此以後,文秀見到我時臉更紅了。
一個人生活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
我對吃的不講究,一日三餐都是随便煮個稀飯配點鹹蘿蔔就行了。
最怕的是洗衣服,當時沒有洗衣粉,我用自己熬制的肥皂洗,弄得到處是水,剛換下的衣服又濕透。
文秀多長了個心眼,總是算好我什麼時候換衣服,搶着拿去洗了,讓我深為感動。
有一天傍晚,小麗和文秀又來了,帶着一包東西。
一見面小麗就說:“文秀給我哥哥做了一套衣服,我哥這兩天出差,你的身材同他差不多,替他試穿一下吧”。
我知道文秀的媽媽是有名的裁縫,還不知道文秀也會做衣,就拿着衣服進屋試穿。
走出來的時候小麗叫起來:“太合身了,文秀你怎麼給他量的?”
我說:“沒有給你哥哥量過身嗎?”
小麗說:“哪裡是給我哥做的,她就是給你做的!”
文秀白了小麗一眼,臉紅得象熟透了的柿子。
我長期以來都是到百貨商店随便買衣服穿,這一次才嘗到“量身定做”的滋味。
也不知文秀是怎樣偷偷地“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