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幹”,化工廠順利地生産、銷售了幾個月,皆大歡喜。
我也沒閑着,未雨綢缪忙着“下一個”項目的準備工作,把自己和工廠的命運緊緊地連在一起。
我試驗用廠裡的一種下腳料生産氯化鎂、硫酸鎂和輕質碳酸鎂,取得成功,少量生産的樣品送檢都是“合格”,由于我們的産品是綜合利用産物,制作成本比較低,所以投産後銷路很好,供不應求。
我又用海水曬鹽後副産的鹽鹵制取鉀鹽,也獲得成功,但鹽鹵量不大,想進一步直接用海水提鉀,如果可行的話,以後工廠就搬遷到海邊,用海水做原料,把廣袤的太平洋當做無機鹽礦開采利用。
有一次同學們聚會,我喝了一點酒就口出狂言:“本人最近在忙着一件天大地大的事,如果成功了,你們就統統到我的廠裡來幹吧。
”
張水晶問道:“什麼大事說來聽聽。
”
我回答:“海水提鉀。
”
可惜好景不長,黃書記看我整天盯着燒杯、天平,或者看看書、寫寫字,有時坐在一個地方甚至跑到海邊“發呆”,還“裝模作樣”地整天穿着一件白大褂,開始越看越“不順眼”了。
有一天,黃書記在全廠大會上突然宣布讓我下基層當車間主任,跟着工人“三班倒”,說是“知識分子要同勞動人民打成一片”,我一聽就火:“什麼時候了你還是不改那一套‘土八路’的作風!我想的可比你還多!……如果你堅持己見的話,我現在就辭職!”
有人趕緊去公社報告,公社黨委書記和陳嘉叡一起來化工廠“勸架”,高廠長也“做了不少思想工作”,“辭職”風波暫時平息。
我繼續做我的實驗,終于有一天叫幾個工人扛了十噸食鹽到正在反應的結晶罐上方,開動攪拌機,把食鹽慢慢地加入到罐裡“鹽析”,一天就多産十噸質量很好的硫酸鈉出來。
黃書記、高廠長和幾個車間主任看得啧啧稱奇。
第二天,我到北京參加“全國精細化工技術研讨會”,在我發言剛剛結束時突然接到化工廠拍來的電報:“工廠出了大事故速回”。
我不知何事,趕到飛機場想買機票飛回去,卻被告知“隻有縣、團長以上的幹部和外籍人士才有權乘坐飛機”,又急急忙忙到火車站從“票黃牛”手中買了一張高價票回廠。
前腳剛剛跨進化工廠的大門,就被通知到辦公室開會。
一進辦公室,我就覺得氣氛與平時大不一樣,一幅“批鬥會”的樣子。
黃書記指着我的鼻子說:“你有意破壞生産!”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高廠長說:“你走的那一天,黃書記命令工人們扛了三十噸食鹽到結晶罐上方投放,想讓結晶罐每天多産三十噸硫酸鈉,結果把結晶罐的攪拌機卡死了,到現在還不能解決。
”
我了解了事故的全過程,對黃書記說:“我用了半年時間做實驗,才完成這個‘鹽析’的新工藝,每次加入十噸食鹽剛好可以多産出十噸硫酸鈉,那是數字上的巧合。
你是想一次加入三十噸食鹽讓結晶罐每次多産三十噸硫酸鈉嗎?”
黃說:“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嘛。
”
我哭笑不得:“你為什麼不讓工人每次加一百噸食鹽呢?!”
沒有辦法,我隻好老老實實地指揮機修工鑽進結晶罐裡清理“鹽渣”,費了好幾天的工夫才清理完畢,工廠恢複了生産,但我的積極性卻大大下降了——這時我才想起林霍金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