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武夷山“頓悟”以後,我嘗到遊山玩水的“甜頭”,常常放下繁重的工作,同家人四處旅遊。
有時回想起來,旅遊好像比呆在公司裡“鑽研”收獲更大。
有一回一家人到成都遊玩,又到都江堰看那兩千多年前偉大的工程,我大發感慨:“我覺得中國所有的工程師都應該在這地方住上三個晚上,好好看一看古代的“總工程師”(李冰父子)是怎麼設計、怎麼指揮建造這麼一個大工程的。
”
看到路邊有人賣紀念品,有兩塊精美的石頭上分别刻着“深掏灘”、“低作堰”,我買了下來。
陳麗問道:“你為什麼獨獨對這兩塊石頭感興趣?”我說:“我要把它們放在家裡的書櫥裡作為‘座右銘’——做學問應該‘深掏灘’,挖得越深越好;但做人要‘低作堰’,姿态越低越好。
”
在重慶乘船遊三峽到了宜昌,準備換乘火車去張家界還有一點時間,我在“逛街”時看到有一棵樟樹似乎與常見的樟樹不大一樣,就讓自己的孩子爬樹采下幾片葉子,揉碎了一聞,竟然有強烈的檸檬香氣!這是從來不曾遇到的。
我到郵局用特快專遞把葉子寄回公司蒸油檢測。
第三天,我在“天子山”上接到公司化驗員打來的電話,報告說“寄來的葉子含精油率高達百分之二點五,油裡含檸檬醛百分之八十三”,預示這株樟樹有着非常高的經濟價值,足夠我帶領幾個助手再研究幾年了!
類似的“發現”幾乎發生在每一次的“遊玩”之中,公司的樟樹“基因庫”裡有了“檸檬樟”、“龍腦樟”、“桉樟”、“玫瑰樟”等高價值的優良品種。
有一次我跟公司的員工們開玩笑說:“像我們這樣的人搞科研實在是太舒服了——别人考察植物要背着幾十公斤甚至幾百公斤重的儀器設備,而我們隻要鼻子不感冒就是一台超好的儀器。
”
從“天子山”下山到山腰時,導遊小張一路指指點點介紹着景點。
我在一個拐角處突然指着前方對小張說:“你看那像不像個張大了口的老虎頭?吊睛白額的,額頭上面還有‘王’字,喉嚨口擠出一個人頭,眼睛、鼻子、嘴巴一應齊全——這個景點可以叫做‘虎口脫險’。
”
小張睜大了眼睛看了一會,連說:“太像了,太像了!我幾乎天天走這條路,怎麼沒有發現它?”
我說:“你不是湖南省十佳青年導遊嗎?把我的發現報告省旅遊局,如有價值的話,讓旅遊局送我一套景區房子作為酬謝就行。
”
幾個月後,我突然接到小張的來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省旅遊工作會議在張家界召開,我在會上報告了你的發現,領導們一起去實地看了一回,确實惟妙惟肖,就按你的意思,把這景點正式命名為‘虎口脫險’,現在正在‘挂牌’。
”
省經濟林協會年會上,油茶分會的會長談了他們對發展油茶的看法,傳達了“上頭”大力支持油茶種植和茶油生産的“精神”,說他們已經投資幾個億“大力發展”了。
我問“經濟效益”怎麼樣?會長支支吾吾說不出口,我說:“種植油茶在目前的市場條件下,經濟效益很差,至于用茶油做‘生物柴油’,那隻是個商業噱頭,騙騙上面的錢來玩。
其實油茶不是不能種,要是我來做的話,種油茶不是為了茶油……”
我的話還沒有講完,那會長就迫不及待地追問:“不是為了茶油,難道為了那些樹枝用來燒火?”
我說:“我做了一些測試,發現有的油茶果含角鲨烯很高,如果用我提出的一種方法提油,得到的茶油含角鲨烯高達百分之八以上,這角鲨烯的價值大大超過茶油!”
參加會議的林業廳廳長對我說:“我第一次聽說種油茶不是為了茶油,你是不是寫一份詳細的資料給我們參考?”
會後,我根據已有的資料,寫了一篇洋洋數萬言的論文《油茶深度開發利用》,詳細講述如何從茶樹的各個部位提取高質量茶油、茶多酚、茶黃酮、角鲨烯、茶皂苷、茶多糖、糖萜素,把油茶的畝産值提高到數萬元。
省林業廳把這篇論文作為“紅頭文件”發給各地林業部門和林場,要求全省所有林業工作人員都要“認真學習”,從此我成了全省赫赫有名的“油茶專家”了。
其實我對油茶的研究并不多,叫我“樟科植物專家”倒還說得過去——我和我的助手們幾年來實驗記錄、收集的國内外樟科植物資料、各種圖表的字數高達數億,可以同一部《四庫全書》相比了。
我利用每天晚上睡覺前一個多小時把這些資料彙總、整理成兩百多萬字的書《樟科植物開發利用》發給化工出版社,出版社把它拆分成三本——《香樟開發利用》、《樟屬植物資源與開發》和《中國樟科植物》先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