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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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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當了縣委書記,比以前更是變本加厲了,現今村上誰家的媳婦沒有被他的手沾過簡直都是天方夜譚。

    一時間自覺精于世故的劉衛青也陷入了束手無策的維谷之中,突然他腦子一閃,蹦出了一個想法。

    “為暧,其實到有個辦法,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啥辦法?隻要能叫我娃上大學去,我啥都願意!”王為暧急切地問道。

     “據咱村上幾個到過西安的人說,辰星人家現在在西安一所大學裡當教授,你看娃這事是不是可以和他通個風,畢竟他是家久的父親呀!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誰是家久的父親,家久哪有他那樣的父親!”王為暧急了,她的心裡至今仍然對這個男人充滿了深不見底的怨恨,随着歲月的熏陶打磨不僅沒有消減,反而是愈來愈強烈。

    苦大仇深的王為暧始終覺得這些年她和子女們經受的苦難都是蘇辰星一手造成的,她自死也不會原諒蘇辰星狠心的抛家棄子,以至于逢有人在她耳邊提起蘇辰星這個名字,她都控制不住地咬牙切齒,深惡痛絕,想發洩一下胸腔裡越積越深的怒火。

    這會兒劉衛青出了這樣的主意,她自然心生不滿,既然也拿劉衛青不當外人,就當着他的面發了火。

     “其實,我就說說……”和王為暧處久了,劉衛青多少摸到了一點王為暧的脾氣,忙不疊地地回話道。

     “說說?說說也不行!”王為暧餘怒未消,絲毫不給劉衛青留情面。

     劉衛青趕緊不再說話了,兩個人的交談也随之不歡而散。

     之後的幾天,王為暧總是覺得不大好意思見兒子,總是想着法子避開王家久。

    王家久心裡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看着學校要求的最後日期臨近了,他還忙着在生産隊給家裡掙着工分。

    他諒解母親和家裡的苦衷,可是又不甘心失去上大學改變命運的大好機會,然而又糾結于那封至今沒有着落的推薦信,心中苦悶着不可終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整個人也看着病怏怏的。

    王為暧看在眼裡,心急如焚。

     終于有一晚,王為暧坐不住了。

    那天晚上的夜色很濃,王家久卧在隔壁的炕上看書,王家怡正忙着繡自己手裡的鞋墊。

    王為暧先站在鏡子前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後交代了王家怡幾句,便悶聲不響地走了出去。

     王家怡看着行為異樣的母親,略感詫異,但是也沒有詢問緣由,随口應答了母親的叮咛就繼續着手裡的針線活。

     半夜的時候,睡夢中的王家怡被母親的開門聲吵醒了,她困得睜不開眼。

    隻看見母親略顯艱難地點了燈,褲子上沾滿了灰土,頭發和衣服都顯得很淩亂,發青的嘴唇哆嗦着。

    看着母親越發奇怪的樣子,王家怡慌了,卻窩在被子裡不敢說話。

     王為暧突然像是害了一場大病,一步兩步緩緩地走進鏡子前,随後竟然發瘋似地扇起了自己的耳巴子,一下接着一下用盡了渾身的氣力毫不吝惜心疼。

    王家怡忙從被窩裡一躍而起,死死地抓住了母親的雙手。

     “王為暧,你個不顧臉的女人!”王家怡眼淚巴巴地扶着母親坐在了炕沿邊,剛覺得母親好了一點,王為暧卻突然開口大罵起了自己。

     王家怡一遍遍地擦拭着母親臉上的淚水,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候隔壁的王家久咳了一聲,王為暧忙壓低了聲音,母女兩個人就一直那樣相對而坐,淌着淚水。

    不知不覺東邊的天已經發白了,牆頭上公雞半半死不活的打鳴聲聽得王家怡毛骨悚然。

     第二天,王為暧沒有上生産隊,她似乎已經感覺到了方潤明那張陰謀得逞後的可憎嘴臉,或者他此時還正在給幹活的男人吹噓自己多麼有能耐,村上的女人們全都是好吃軟飯的貨色,如今村上已經沒有什麼忠烈女子了。

    她似乎還看見了方潤明正把村東頭的那方歌頌本村婦女貞節的石碑連根掀起…… 傍晚的時候,她聽見有人躊躇着在她家的窗棂外晃悠,随後輕輕叩響了自己的窯門,她知道門外的人是劉衛青,然而她沒有敢去開門,眼淚就像是洛河裡的濁水一樣,沒有盡頭地臉上的溝壑間流淌着。

     王家久終于拿到了那張久違的推薦信,可他至今也不知道母親為此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那年九月王家久在母親王為暧的陪同下,坐上了開往西安的火車,從此開始了自己的大學生涯。

     王家久上了大學不久,劉衛青卻毫無征兆的從村上消失了。

    有人說曾經在附近的井上(煤礦)見過他,不過至今也沒能證實傳言的真實性。

     “媽知道,你衛青叔到現在都恨我,但是媽不後悔。

    ”多年後,王為暧曾和二女兒王家怡閑聊中談及往事時說過這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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