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者的“架子”,但是,舉手投足間不經意便流露出一股浩氣。
當時吳調公先生是中文系著名的教授,已經不上公開課了,以帶碩士研究生為主。
張鴻雁雖然沒有聽過吳調公先生的課,但先生淵博的學識對張鴻雁影響非常深。
學長們曾向張鴻雁講述先生講授唐詩的情景,那是一個冬天,很冷,吳調公先生穿着一件略顯臃腫的外套走上了講台,開口說道:壯美,是一個範圍較大的概念。
如果細細區分一下,還包括不同範疇:有的是“天蒼蒼,野茫茫”的雄渾;有的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雄偉;有的是“九天阊阖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流”的雄瑰。
但我認為,更值得一談的是雄奇。
雄奇最主要的特征是客觀圖景中飽和着作者胸襟的萬頃汪洋,從而富于奇趣。
這正因為,雄奇的詩詞往往表現為萬物運轉的驚人巨力。
這種巨力,必然是詩人的理想高超、氣魄宏偉、神采奮發的外化。
如李白的《公無渡河》:
“黃河西來決昆侖,咆哮萬裡觸龍門。
”
這裡有河水的萬裡滔滔,不僅奔騰,而且咆哮,不僅咆哮,而且沖擊、突破了昆侖高峰,敢于和龍門天險相拼搏。
你看,這一系列動詞,滔滔滾滾自西而下的“來”,排山倒海的“決”,狂歌怒吼的“咆哮”,敢于向峭壁懸岩頂撞的“觸”,不都是富于生龍活虎的氣勢麼。
它們表現了黃河的壯麗,更抒發了詩人的一往無前的蓬勃朝氣和狂飙突進的生命力。
黃河的雄奇本質,實際是李白以内在生命為描寫對象的豪情自白。
吳調公先生講到興奮處就把外套脫了,放在講台旁邊的桌子上,隻穿一件白襯衣,高挽着袖口,盡管天氣很冷,但先生絲毫不以為意,同學們更被先生口中滔滔不絕的雄奇意象沖擊的心襟激蕩,沉浸于唐詩瑰麗雄奇的意境之中。
張鴻雁對吳調公先生的恢弘氣度追慕不已,因為先生引發了張鴻雁自小便潛伏在心中的英雄情結。
在張鴻雁家鄉徐州這塊土地上,不僅盛産英雄,而且作為兵家必争之地,自古就是各路英雄你來我往,登台表演的大舞台。
張鴻雁自小還被祖上的大英雄張良的故事激勵着,隻是在家鄉時,張鴻雁還是懵懂少年,到了大學,心智全開了,英雄情結也在張鴻雁的心裡蘇醒了,以至貫穿于整個大學生涯。
張鴻雁的英雄情結還有一個催化劑,那就是當時風靡一時的電視劇《上海灘》。
“浪奔,浪流,萬裡滔滔江水永不休……轉千灣、轉千灘、亦未平複此中争鬥、又有喜、又有愁、浪裡分不清歡笑悲憂、成功失敗、浪裡分不清有沒有。
愛你恨你、問君知否、似大江一發永不休-------仍願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夠”《上海灘》主題曲。
“上海灘”這三個字繁華中透着滄桑,熱鬧中有着寂寞。
黃浦江映着滿城燈火,黃包車夫在昏黃的街頭匆忙而過,有梧桐的落葉,有舞女疲倦的歌聲。
這就是二十世紀上半葉的上海,是張愛玲當年筆下的上海,是冒險家們心目中的上海,不僅有風花雪月,更有風雲際會,英雄悲歌,對于很多人來說,更是一個遼遠的舊夢。
這種背景,便是許文強出場的最佳背景。
許文強隻能在上海灘出現。
當他頭戴禮帽,挂着白圍巾,風度翩翩地出現在上海灘頭時,這座城市更多的被賦予了傳奇的悲劇色彩。
身着西裝,英俊潇灑的許文強成為張鴻雁的偶像,以至在張鴻雁以後的職業生涯中,也是喜歡着一套西裝,盡顯潇灑風度。
而且最喜歡唱的一首歌就是《上海灘》。
張鴻雁經常向吳調公先生請教唐詩的問題,與吳調公先生關系非常密切,有一次,先生說到南北之别時,很幽默地說道:“北方人老實,南方人調皮。
”接着,又指着張鴻雁說,你這個徐州人,既有北方人的老實,又有南方人的調皮。
先生幽默的口吻把張鴻雁逗樂了。
後來,在大學二年級,校園詩歌興起,張鴻雁發起成立了“江南岸詩社”,理所當然地請吳調公先生和孫望先生當了詩社的顧問。
南師大的讀書風氣很濃,每天早晨,在圖書館前都有同學排隊等開門占位置看書。
在這個隊伍裡,常能看到張鴻雁的身影。
有時,稍微遲了一點,等進了圖書館,裡面已經滿座了,隻好到處尋找空位,見縫插針。
張鴻雁是圖書館的常客,以前家裡面沒有書可讀,一套《毛選》,張鴻雁可以反複讀多遍,現在的圖書館裡,可以說是書的海洋,想看什麼書都有。
張鴻雁最喜歡讀的是《拿破侖傳》,拿破侖用一生的生命在書寫着“磅礴”、“恢弘”、“大氣”,這位英雄戎馬一生親自指揮的戰役多達60餘次,比西方曆史上著名的統帥亞曆山大漢尼拔和恺撒指揮的戰役的總和還要多,其中許多著名戰役載入了世界戰争史史冊。
滑鐵盧戰役使英雄走向了末路,輝煌一生的英雄以極為悲壯的方式謝幕,難道就是為了要人們以最深刻的印象記住拿破侖這個無以倫比的名字?
張鴻雁記住了拿破侖的三句名言:
“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
“我隻有一個忠告給你——做你自己的主人。
”
“統治世界的是想象力!”
張鴻雁不僅記住了拿破侖的名言,而且,在他以後所走的道路上,一直起着激勵、引領、啟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