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特-尼古拉斯庫咧開嘴笑了。
“噢,他當然能赢她,我也一樣。
”
“不瞞你說,我當然知道你們會赢。
”
“誰來作保?”
“輪船事務長。
”
怎麼能讓邁爾尼科夫一個人把錢從這個女人身上拐走?尼古拉斯庫想。
“朋友,就這樣說定了。
什麼時候,在哪兒?”
“星期五晚上,十點鐘。
在‘皇後’娛樂室。
”
皮爾特-尼古拉斯庫貪婪地笑笑:“我一定到。
”
※※※
“您是說他們同意了?”特蕾西大聲問。
“同意啦。
”
“哦,我感到不舒服。
”
“我去給您拿條濕毛巾。
”
史蒂文斯沖進特蕾西房間的浴室,用冷水濡濕了一條毛巾,又跑回來。
特蕾西仰靠在一張躺椅上,史蒂文斯用毛巾蓋住她的額頭。
“感覺好點兒嗎?”
“太可怕了,我想這是偏頭疼。
”
“從前您犯過偏頭疼?”
“沒有。
”
“那麼就不是這種病。
聽我說,特蕾西,遇到這種事情神經總是要緊張,這是很自然的。
”
她直起身,甩掉頭上的毛巾。
“這種事?從來就沒有過這種事!我和兩個國際象棋大師對陣,事先隻從您這兒上了一課,而且――”
“是兩課,”史蒂文斯糾正她,“您有走棋的天資。
”
“天哪!我怎麼會讓您說服我去幹這事?”
“因為我們要賺一筆大錢。
”
“我不想賺大錢,”特蕾西大叫,“我希望這條船沉掉。
它怎麼不是‘泰坦尼克’号?”
“好啦好啦,冷靜點兒,”史蒂文斯安慰說,“這将是――”
“這将是一場災難!船上所有的人都要會來觀看棋賽。
”
“這正是求之不得的,不是嗎?”史蒂文斯喜形于色。
※※※
史蒂文斯已經和輪船事務長談妥了一切。
他把賭金交給事務長――二萬美元旅遊支票――并讓他在星期五晚上準備好兩張棋桌。
這一消息在船上不胫而走,許多遊客找到史蒂文斯,問他棋賽一事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傑弗向每一個人前來詢問的人打定心針,“實在是不可思議,可憐的惠特裡小姐自以為會赢,說真的,她還下了賭注呢。
”
“我想問,”一名遊客說,“是否我也能押個小賭注。
”
“沒問題。
押多少錢都可以。
惠特裡小姐隻提出十比一的賭注。
”
一百萬比一的賭注恐怕來得更有意義一些。
第一個遊客的賭注被接受後,閘門便打開了。
倏忽間,似乎船上所有的人,包括機艙的水手和船上的官員,都願意為這場比賽押賭。
賭金從五美元到五千美元不等,個人賭注清一色地押在俄國人和羅馬利亞人身上。
輪船事務長大為困惑,向船長報告說:“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船長。
一下形成了一股風,幾乎所有的乘客都押了賭注,我手裡賭金的數目已達二十萬美元。
”
船長若有所思地望了望他,問:“您說惠特裡小姐将與邁爾尼科夫和尼古拉斯庫同時對陣?”
“是的,船長。
”
“您可證實過這兩人的确是邁爾尼科夫和尼古拉斯庫?”
“哦,當然不會錯,先生。
”
“他們倆會不會有意輸掉呢?”
“他們倆頗為自負,與其這樣做,他們毋甯去死。
如果他們輸給這個女人,回國後,他們恐怕也不會有好下場。
”
船長用手指捋了捋頭發,眉頭緊蹙。
“您了解這位惠特裡小姐和史蒂文斯先生嗎?”
“完全不了解。
據我所知,他們兩都是單獨旅行。
”
船長做出了決定:“這看上去有點詐騙的味道,一般情況下,我會阻止這件事。
但巧得很,我本人也頗懂得點兒棋術。
我敢用生命擔保,在下棋方面可來不得半點兒的欺騙。
好,可以舉辦這場比賽。
”他走向辦公桌,從抽屜裡取出一隻黑色皮革錢袋,“為我也押五十英鎊,押在大師們身上。
”
星期五晚上九點鐘,“皇後”娛樂室裡擠滿了一等艙的客人,不值班的官員和水手。
二、三等艙的許多人也溜了進來。
按照傑弗的要求,兩個房間被騰出來作為比賽用。
一張桌子擺在“皇後”室的中央,另一張擺在毗鄰的大廳裡,兩個房間中間拉下一塊隔離的幕布。
“這樣棋手之間不相互影響,”傑弗解釋說,“觀衆可以任意選擇一個房間觀賽。
”
棋桌周圍拉起了絲絨繩,防止觀衆靠近。
觀衆期待着觀看一場他們認定再也不會遇到的比賽。
他們對這位年輕貌美的美國女人一無所知,但他們明白,她根本不可能――任何人也不可能――同時赢得優秀的尼古拉斯庫和邁爾尼科夫,也談不上與他們之一殺個平局。
棋賽即将開始,傑弗将特蕾西介紹給兩位棋界大師。
特蕾西身穿一件柔和的綠色雪紡綢寬松裙服,袒露出半邊肩胛,宛若一幅希臘繪畫,白皙的臉上嵌着一雙妩媚的眼睛。
皮爾特-尼古拉斯庫細微地注視她。
“在您所參加的國家級比賽中,您都赢了嗎?”他問。
“赢了。
”特蕾西神态自若。
他聳聳肩。
“我從沒聽說過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