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陡地警覺起來。
“你怎麼知道?”
傑弗愕然地凝視她:“你不會陷進去吧?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騙局。
”
“這次可不會。
”
“你是說你相信了?”
特蕾西生硬地說:“我無權讨論這個,教授不過碰巧知道一點内幕情況而已。
”
傑弗疑惑地搖了搖頭。
“特蕾西,他想引你上鈎。
他要你出多少錢去打撈他的海底珠寶?”
“這你不必關心,”特蕾西淡淡地說,“反正是我的錢,我的事情。
”
傑弗聳聳肩。
“對。
隻是到時候可别說老朋友傑弗沒有勸過你。
”
“你不至于對那束金條也感興趣吧,嗯?”
他雙手揮向頭頂,仿佛絕望地說:“你為什麼總是懷疑我?”
“很簡單,”特蕾西答道,“因為我不信任你。
跟你在一起的那女人是誰?”她突然感到多餘問這個問題。
“蘇珊娜,一個朋友。
”
“一定很有錢-?”
傑弗漫不經心地對她笑笑:“實話說,她的确有些錢。
歡迎你明天同我們一起吃午飯,她在港口裡停放着一隻長二百五十英尺的遊艇,上面的廚師能做一手――”
“多謝。
我壓根沒有想到要去打擾你們的午餐。
你出賣給她什麼?”
“這是私事。
”
“當然。
”她說話的語氣比她的本意要刻薄得多。
特蕾西透過酒杯的邊緣審視傑弗。
他的确很有魅力。
五官清秀端正,一雙漂亮的灰色眼睛,長長的睫毛,身體裡跳動着一顆蛇心,一條高智能的蛇。
“你從來沒想到去經營一門合法的生意,是不是?”特蕾西問,“說不定你會很成功哩。
”
傑弗面露驚詫之色。
“你說什麼?放棄這一切?你莫非在開玩笑?”
“你一直就是一個江湖藝人。
”
“江湖藝人?我是企業家。
”他責怪地說。
“你怎麼會成了企――企業家?”
“我十四歲時從家中跑出來,參加了一個巡回遊藝團。
”
“十四歲?”這是特蕾西第一次穿過傑弗那誘人、世故的表層,透視到他的内部。
“這對我很有好處――我學會了處世。
那場堂而皇之的越南戰争爆發後,我戴上了綠色貝雷帽,受到了一流的教育。
我想我學到的主要東西是,那場戰争是最大的騙局。
與此相比,你我不過是業餘新手。
”他突然轉換了話題,“你喜歡回力球嗎?”
“這就是你正在兜售的貨?不喜歡,謝謝。
”
“這是項體育比賽。
我有兩張今晚的票,蘇珊娜不能去,你想去嗎?”
特蕾西不由自主地肯首同意。
※※※
他們在城市廣場的一家小餐廳用晚餐。
菜譜是當地酒和土豆、在蒜交汁烤鴨,味道鮮美可口。
“這是這家餐館的獨特風味。
”傑弗對特蕾西說。
他們談政治,談書,談旅遊,特蕾西發現傑弗具有驚人的知識面。
“當你十四歲就開始立時,”傑弗說,“你學本事的速度很快。
首先你學會要有自己做事的動機,然後去揣摩推動他人做事的動機。
行騙與柔道相類似。
柔道的竅門在于借用對方的力量,行騙則利用他人的貪婪。
你先虛晃一個架勢,别人就會上鈎。
”
特蕾西笑笑,不知傑弗是否意識到他們之間有多麼相似。
她喜歡跟他在一起,但她清楚,一旦有機會,他便會不假思索地出賣她。
他是一個須加提防的人,她也正是抱定這種心理與他相處的。
※※※
貝爾瑞茲山上的回力球競賽場地設在室外,面積和一個足球場相仿。
球場兩端矗立着高大的綠色混凝土石闆,中央是賽球區。
場地兩側是四排石凳。
黃昏降臨後,燃起了泛明燈。
特蕾西和傑弗來到場地時,觀衆席上已人頭攢動,兩支球隊在球迷的喝采聲中已步入球場。
兩個球隊的每一名隊員輪流将球猛擲到混凝土牆壁上,然後用綁在臂膀上的長而窄的網子捕抓彈回的球。
回力球是一種速度快,危險性大的體育項目。
每當隊員沒有捕抓住球時,觀衆席便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狂叫。
“他們看得真上瘾。
”特蕾西說。
“還為比賽押下不小的賭金哩。
巴斯克人是一個好賭的民族。
”
觀衆仍源源不斷地入場,座位愈來愈擁擠。
特蕾西發現自己正緊緊地貼住傑弗的身體。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随着時間的推移,球賽的速度和激烈程度似乎也在不斷地升級,球迷的喊叫在夜空中回蕩。
“回力球真的象看上去這樣危險嗎?”特蕾西問。
“男爵夫人,球在空中飛行的速度幾乎是每小時一百英裡。
如果擊在頭上,人便當場斃命。
但運動員接不到球的時候是罕見的。
”他漫不經心地輕撫她的手,眼睛一刻不離球賽。
運動員個個都是高手,娴熟地移動着腳步,顯示出非凡的控制能力。
但球賽進行到中場時,一名隊員突然把球投擲到石牆的錯誤角度,可怕的球徑直向傑弗和特蕾西坐着的觀衆席方向飛來。
觀衆紛紛抱頭掩蔽,傑弗抓住特蕾西,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然後伏在她身上。
他們隻聽到球從頭頂上掠過,砸到側面的牆壁上。
特蕾西卧在地闆上,感受到傑弗壓在自己身上的身體和他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