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在賽場上速戰速決的作風,自然是我的筆迹。
寫完海報,我就急忙往女生宿舍走去,下午有球賽,我不能不去,缺了我,隊員們的衣服擱哪兒去!走到女生宿舍門口,我有點猶豫起來,那個門裡是女性的獨立王國,即使再開通的人,甚或是冒失鬼,也會在這個門前放輕腳步,思考一下。
我從來也沒有進過女生宿舍,倒有點喪失勇氣了。
“噢呀!慎行,快來!”我們班的王艾艾正好出門來倒水,看見我,快嘴快舌,“田芳剛才還問你哩!”
我的所有顧慮全都在王艾艾的幾句話中煙飛雲散了,跨上台階,跟着王艾艾走進門,由她引着我一直走到田芳的床鋪邊,我卻急得說不出一句話。
她倚在被子上,向我笑笑,說其實并不要緊,明天就可以上課了。
我己學得稍微聰明了,知道女同學有些不便說出口來的疾病,也就隻是關照她按時服藥,悉心養息,不問病症。
我坐在她旁邊的床邊上,看見她的臉色有點黃,眼圈上有一道模糊的暈圈,頭發有點散亂地壓在被子上,病容的臉頰似乎更加婉麗動人,令人徒生憐惜之情。
我忽然想到我早晨揀到的她的那根頭發,不由地心悸了一下,竟然覺得鼻腔酸漬漬的,看着左右坐着的本班的幾位女同學,我強忍住湧動的眼淚。
“我剛才還問你哩!”她淡淡地笑笑。
“有啥要我做的事嗎?”我問。
“離元旦剩下一月時間了,校學生會要各班給元旦晚會準備節目。
”她款款地說,忽然眼睛一亮,“咱們班出四個小節目,一個大節目,想排《白毛女》,讓你參加演出……”
“啊呀!天爺!我……”我驚慌地擺手。
“其實,你的嗓子挺好的,隻是沒有訓練。
”她并不急,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應,依然緩緩地說,“把嗓子練順了,聲音挺好。
”
幾個女同學也都附合着,說我的嗓門不錯。
我從來也沒想到過登台演戲,很不踏實,仍然推辭。
幾個女同學七嘴八舌,簡直說成了非我莫屬的情況。
王艾艾問:“派他支哪個角兒呢?”
田芳笑笑說:“黃世仁,怎麼樣?”
“不行不行!”我騰地紅了臉。
“他不用排就會邁八字步!合适合适!”王艾艾沖着我,在走道上轉起八字步,“慎行呀!演吧!”
“這次演出要評獎。
”田芳說,“咱們要給速成二班争取榮譽。
”
我忐忑不安地垂下頭。
“我病好了咱們就開始排練。
”田芳說,“你甭怕,我給你排戲!”
我吱唔一聲,自己也沒聽清說的什麼。
我想推辭,又怕她不高興:接受吧,又實在覺得是笨鴨子上架,太難為了;想到在排戲的較多的課餘時間裡,我可以和她在一起,又覺得十分快樂,于是就算默認了。
我坐在她的床邊,明顯地感覺到女生宿舍的異常氣氛,比男宿舍幹淨,整潔,飄着一絲淡淡的粉脂的氣味,誠懇地勸慰她安心養病,我就告辭了。
晚自習時,我隐隐得知,田芳的家裡大約出了什麼事。
她的父親昨天到學校來找她,送走父親時,有人看見她和父親憋着氣,晚上在宿舍偷偷哭過,今天早晨就起不了床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沒有給誰說過,屬于一種猜測。
我想不出她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第二天早晨,她來上課了,我的心裡竟是一種急切的期待之情。
上早自習了,好多同學從教室裡走到外頭去,在庭院裡的柳樹下,在學校的圍牆根,朗讀或者背誦語文課文。
我也喜歡在院子裡早讀,空氣清爽,也不幹擾别人。
今天早晨,我沒有出去,就坐在位子上,我在暗暗等待着田芳來上課。
她來了,走進教室時,屋裡的幾位同學都和她打招呼,問候她的病情。
她笑笑,一律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