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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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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地聽着來娃哥的話,幫他幹着活計,看着那兩個高中生把一頭母牛領進框架裡去,心裡舒暢極了。

    三四天來,因為去不去縣飲食公司當司機的思想波動,已經過去了。

    鼓舞人心的勝利,令他情緒高漲,胸襟舒暢。

    馮家灘三隊已經轉換過來的生氣,實在令人走路帶勁,吃飯有味哩! “聽說你打算買種驢,有沒有這事?”一位老漢問,“啥時間買呢?” “種驢……正在交涉。

    ”馬駒給老漢耐心解釋,“咱看了幾頭,沒看中。

    正在跟畜牧學校聯系,要買一頭純種關中驢。

    ” “有種驢就好咧;”老漢說,“馬用驢配,生騾子,種驢骨架好,生下騾駒才出色……” 馬駒和陌生的外村來的老漢說着,來娃又跑過來,指指村子中間,示意有人叫他呢。

    馬駒一看,母親遠遠站在村巷裡,向他招手,急急火火的樣子,又有什麼事呢? 父親的臉色多難看呀!馬駒一走進小院,簡直吓了一跳。

    父親坐在槐樹下的石墩上,用草帽搧着涼,灰白的連鬓絡腮胡碴兒顯得蕪雜了,汗水從臉上流淌下來,粗大的鼻翼在翕動着,似乎渾身都在哆嗦。

    怎麼回事呢? “你說,到底是你不願意幹,還是人家安國……” 景藩老漢看見兒子進門,早已忍耐不住,“你反倒說安國把名額給旁人了……你居然蒙哄我!” 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了,馬駒苦笑一下,坐在一邊。

    本來是怕惹父親生氣,現在看來是難以避免這場沖突了。

    馬駒隻好誠實地坦白說:“你甭氣,也甭急,有話緩緩地說。

    我怕惹你生氣,就那樣給安國叔說……” “你——嘿!” 景藩老漢氣得嘴唇哆嗦,手腳顫抖,一時間話也說不順暢了。

     昨日馬駒回來告訴他名額讓旁人占去的話,他初聽時信下了。

    比他有勢力的人頂掉兒子的司機位置,是可能的。

    奇怪的是,兒子失掉這樣的工作機會并不難受,反而更有勁頭地在磚場和飼養場跑騰,這就令人生疑。

    一早起來,景藩老漢在村口爬上裝滿磚頭的卡車,進了縣城。

    老漢一見安國,聽得安國說明原委,一下子氣得煞白了臉……他一口水夠不得喝,一口飯更咽不下,走出縣城,又等見那輛到馮家灘拉磚的汽車,氣鼓鼓地回到村裡來了。

     “你說——”景藩老漢緊盯着兒子問,“你願意不願意?” “我不想去。

    ”既然回避不開,馬駒就實說了。

     “你不想去!哼!”景藩老漢呼地一聲站起,大聲吼喊說,“你想做啥?你死守在馮家灘,想幹啥呀?啊——” “你甭喊叫,爸。

    ”馬駒勸父親。

    父親畢竟是黨支部書記,不同于一般莊稼人。

    父子間的矛盾已經扯開,不如把話說明白,也許更好。

    他冷靜地說:“有話你慢慢說。

    事情弄得惹你生氣,也怪我沒有細細給你說清白。

    我想跟你說說心裡話,你聽了,哪些不對,你指教我……” “你眼睛睜得大大的……硬往泥灘裡跳嘛!”景藩老漢氣得聲音變了調兒,恨鐵不成鋼地說,“我翻前倒後地給你說了多少道理,你不聽……你将來後悔了,跟不上了!” “我不後悔,也不抱怨你。

    ”馬駒說。

     “我拿我一輩子的教訓給你說,還拿志強的下場作比方,還……還說過何家營黨支書何永槐的意見。

    ”景藩老漢稍微平靜下來,委婉地勸兒子,“這些人在農村幹了一輩子,哪個沒本事?哪個不使勁?你不聽人勸,還要……” “爸,你和志強叔,受早先那錯誤政策的苦害,公事沒辦成,自個也受苦了。

    永槐叔可能一時還不理解黨現時的農業經濟政策,他慢慢總會理解的。

    ”馬駒不急不躁,想說服父親,“我的看法,現時黨的農業經濟政策,得人心;要想在農村成點事,現在正是時候。

    ” “地分了,牛也分了,各家打各家的算盤,各人尋各人掙錢的門路,人家誰要你管呢?”父親說,“你眼睛瞎了嗎?難道看不見?” “地是我分的,牛也是我分的,我怎麼看不見!”馬駒說出自己的看法,“新的問題出來了。

    咱們村裡,一個人水、旱地分不到一畝,一年隻忙秋夏兩月,莊稼人閑下做啥呀?咱村年年回來一二十個高初中畢業生,做啥呀?有手藝的人憑手藝掙錢,多數莊稼人尋不着掙錢的門路哩!叫我看,大隊和小隊幹部,要幫助社員找活兒幹,提供掙錢的門路。

    勞力不能閑下呀!” “你看看而今的社會,誰不是為自個謀算?”父親粗暴地打斷馬駒的話,“你小子倒想得好。

    ” “謀私利的人是有的,可能為數不少。

    ”馬駒承認父親說的社會現象,“可是隻謀私利不管群衆,總不是共産黨員應該做的嘛!你托安國叔找門路,也是……” “也是謀私利!”景藩老漢搶先說出兒子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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