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
但是我對你充滿欲望。
這一切沒有用。
我們絕無可能錯過。
我知道你是我的。
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為我而存在。
下午兩點多。
酒店一層咖啡廳,當天第一頓飯。
她的臉上有膨脹出來的紅暈,披散的長發略顯潦草。
什麼也吃不下,隻想抽煙,喝一杯威士忌。
他吃肉食,喝了很多杯咖啡。
他說,你應該吃點東西。
她說,我不想吃。
不行。
你要吃東西。
他的聲音堅定,有命令的口吻,幫她點了一碗荞麥面條。
他詢問,你辭了工作,如何謀生。
她說,接其他的活,翻譯,寫稿,總有出路。
你需要幫助嗎。
他平靜提出疑問。
她看着他,說,我經濟沒有困難。
Fiona贊同你的才華,但說你有時過于固執,不懂得妥協和周旋。
媒體圈子也許不适合你,你隻能做自己的事情。
如果需要幫助,請你告訴我,我會盡力。
他換了一件幹淨的白色襯衣。
衣履整潔高貴,坐在她的對面。
她沒有攜帶換洗衣物,依舊是昨日出門時的裝束,散發出隔夜酒精和煙草氣味。
搭在椅子上的黑色羽絨服滲漏細小的白色絨毛,如同千瘡百孔的生活,如同她打包收拾起來但從無可能棄置的複雜曆史,如同她對感情的需索和落空,她對愛的真相的疑問,她對這個時代的退卻之心。
她的無地自處。
離開一座即将消失的古老的橋,她的生活将如何延續。
她甯可時間停滞在他們卸下衣履坦白相對的時刻,這個男子以溫暖炙熱的肉體将她包裹,而不是現實中這般生硬疏離地面對。
他們分明認清,一旦脫離彼此懷抱,隻能是來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兩個人。
各自背負的現實何其沉重而無法拖動。
冷靜下來之後,他變得謹慎。
沒有談論任何關于他們之間的前景或未來。
此刻要再祖露心扉也已十分多餘。
他們沒有空間可以容納承諾或期待,并且需要時間消釋這最終迸發成形的強烈情感。
她什麼也不追問,悶聲不響吃完眼前這碗面條。
他知道她的倔強,說,你好好照顧自己。
他馬上要去機場趕飛機回北京,然後去溫哥華總部開會。
離開半月。
他們沒有約定何時會再見面。
他緊緊擁抱她,說,我愛你,慶長。
這是他可以說的話,也是他喜歡說的話,但這是她所不需要的話。
我愛你,這能改變她的處境和生活嗎。
不。
她隻是意識到自己将會更為分裂而苦痛地存在。
這感情将是她的負債,而不會是救贖。
在浙瀝微雨中,他把她放在地鐵站。
車子即刻開往機場,他的時間緊迫。
她沒有傘,站在人行道邊,打開關閉的手機,短信響動出現,是定山。
他一晚上沒有收到她短信回複,打電話也沒有被接。
但他并不着急。
對慶長,他從來都給予自由獨立的空間,不追問不擔憂。
隻說,你方便時回複我一條短信。
慶長在地鐵口回了他,說,醉酒,住宿朋友處,現在回家。
然後她慢慢走下地下通道。
一路靜默,站在地鐵上身心疲憊。
周圍擁擠喧雜散發混濁氣味的人群,使她感覺到客觀生活不止息有條不紊地行進。
而她與清池的一切,已被推遠擱置,仿佛一場夢魔,前路茫茫。
這場夢魔不會是她的光芒,卻可能是更為深邃的一條黑暗通道。
慶長壓抑住内心怅然,表情冷靜,想着接下來面臨安排的事情。
是的。
要誰備去南京,要給定山的父親買禮物,要再接稿子再接工作,要淮備結婚的戒指和衣服,生活有無盡的實際的瑣事。
生活有巨大的無解的空虛。
此刻,她内心真正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抛棄所有一切,跟随那個男子而去。
哪怕走到天涯海角,哪怕走到山窮水盡。
隻想與他一起。
但她什麼都不會告訴他。
因為他無法迎接她,而她甚至不想給他任何時間,她能做的就是保護自己,結束這段關系。
她站在地鐵車廂的蒼白燈光下,内心脆弱分崩離析,眼淚盈眶完全不能自制。
淚水流到臉上,隻能仰頭用力呼吸。
盡力控制這頃刻間被摧毀的虛弱自保。
她要結婚。
無可置疑。
這是唯一能夠走的道路。
她想念他。
如同一雙手在胸口裡無從捉摸地揉搓着,從上而下,從左至右,從内到外。
有時心勝會被抓緊,陣陣生疼。
有時又隻是懷着淡淡怅然,如同包裹被折斷和碎裂之後的隐痛,故作鎮靜。
回憶像河流深不可測,無聲遠行。
她站在岸邊,無所作為,随波逐流。
她從未這般清楚分明地感受到感情的成形,看到它逐漸凝聚成一枚孤立而集中的内核,嵌入血肉。
與之形影不離,與之呼吸存亡,與之起早落夜。
出于對清池的思念,以及某種内心沉堕的消沉,她持續深入于姜個人空間,隻為找尋哪怕一絲絲關于清池的線索。
在少女無所保留的記錄裡,慶長看到絕無可能猜測和了解的清池的情感曆史。
事實上,時間中隐藏的真相遠超過她想象。
他對她情有獨鐘,不姑息金錢物力,照顧和培育這個少女3年,付出許多精力期待。
他讓她接受鋼琴英語網球芭蕾素描等種種訓練。
時常帶她出國旅行度假。
他一直想說服她停止模特工作,送她去加拿大讀書。
他買了别墅,寫的是她的名字。
他送給她一輛高級跑車。
他帶她去過溫哥華。
與父母相聚,她與他們相處融洽。
無可置疑,他們可算是一種認真的關系。
馮恩健也許知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