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又恢複如昔。
恢複得過于迅速,使我有時偶爾想起,覺得自己與蓮安,恩和在南京的那一段過往,幾近夢魇。
蓮安不與我聯系,仿佛徹底失蹤。
這亦是她一貫的風格。
再深重的情義,也隻是以淡薄相對。
沿見依然按照他原有的步調工作。
上班。
下班。
他的生活是被現實穩穩當當地填滿的。
他沒有時間留給自己思量。
他隻是開始對我變得有些許小心。
我們交談的時間很少。
他隻要我在。
是他靜好的未來的妻。
所有的男子在愛着一個女人的時候,亦都隻是頭腦簡單的動物。
我覺得自己似從未曾了解過他。
不知道他每天在公司做些什麼,内心又有怎樣細微的歡喜與不滿。
我隻知道這依舊是那個清晨醒來時便會尋找我的手的男子。
有着世間稀少的幹淨溫情。
他依舊珍貴。
隻是我覺得寂寞。
為了打發時間,我報名去上YOGA課程。
在有着明亮大鏡子的練功房裡,光着腳在木地闆上打坐。
一周三次。
呼吸,呼,吸,呼,吸。
試圖從單純簡單的身體律動中去連接遺忘和記憶。
我似總是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來試圖讓自己忘記一些事。
我的法國籍YOGA老師愛茉莉說,我一直覺得人的蒼老是從眼睛開始。
眼睛老了,人也變老。
但是良生,你應該是經曆過這樣多事情的女子,卻怎麼會有一雙童貞的眼睛。
仿佛你的身上從來都沒有故事。
你亦不知曉其他人的事。
我與她在一起相處,彼此回應,不覺得浪費。
她是34歲的巴黎女子,在印度住了5年。
兩年前來到北京。
教課和旅行,就是全部的生活内容。
有着安靜的綠色眼睛的女子。
喜歡穿蠶絲的刺繡寬腳褲和繡花鞋。
我們練完1個半小時的YOGA,從工體出來,有時會相約一起去附近的使館酒吧區,要半杯薄荷酒喝。
酒吧裡常有歌手駐唱,偶爾亦會聽到有打扮豔俗的女歌手在那裡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阕,今夕是何年……聲音細微宛轉,幽深難恻,動人心意。
我坐在愛茉莉身邊,悶頭喝酒,心裡卻有怆然的溫暖,慢慢洶湧,直至流深而靜默。
再多的事,從何說起,又如何說清。
我隻覺得自己日益靜默,亦沒有什麼話可以對别人說。
那日周末,窄小酒吧裡煙霧嗆人眼,格外吵鬧。
我坐在吧台邊的高腳凳上,突然聽到蓮安的聲音。
擡頭卻見是挂在牆壁上的小電視機,頻道正換到娛樂台,在轉播她的新聞發布會。
她再次複出,新的經紀人是柏大衛。
四十六歲的台灣男子,花花公子,業内極有頭腦手段的金牌經紀人。
他替她付了贖金給Maya,擺平舊案。
接手代理她的攝影,唱片,電影。
安排給她的第一份工作,是為英國一本著名的非主流雜志拍了一組服裝圖片。
并開始籌備新唱片。
那組圖片幫她獲得業内一個注重風格和個性的攝影大獎。
選的女模特,錦衣夜行,削瘦,素臉,裸身穿盛裝,遊走在倫敦古老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