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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陡而有坡度,這個地形也像香港。

    似乎生活在地球的哪一個角落,都是一樣。

    耳邊是哪一種語言,又有何重要。

    母親從小給予她的四海為家的生活,使她突破了對空間概念性的界限。

    她們曾經嘗試在不同的山頂與海邊,眺望星空。

    繁星的排列,是被一種自然而嚴謹的有秩序的規律所限定的。

    這種有秩序的規律,顯然與護牆闆上水彩筆寫下的字有關。

     你以何種方式存在,選擇何種方式生活,這是你的選擇。

    你所選擇的,就是你所要的。

    當然,你可以改變。

    随着你内心需求的變化而改變。

    汽車站,火車站,機場,甚至地鐵,公車,一輛可以自己操作的交通工具……都是為人的選擇而存在的。

    可以利用它們走上任何一條改變的道路。

    遠方以無限和有限的地标,始終存在。

    在自己的心裡面兜轉,心有多大,路才有多遠。

    我們一生下來就注定不自由,因為我們在一個坐标裡被設定了位置,這個位置由我們的國籍,家庭,父母,經濟,政治,文化,語言……而決定。

    你被迫歸屬一個團體,一個機構,一個組織,一個分工有序的工場或作坊,或者僅僅是一個家庭。

    在窮困的家庭裡,人隻能以努力和掙紮先滿足基本的需求。

    在富有的家庭裡,則可以盡早開始嘗試進行審美,自我教育以及擴大心胸地生活。

    而同時,你可以選擇做一個樂觀自足具備美德的窮人,也可能是一個内心焦慮缺乏安全的富人。

    沒有誰高誰低,誰是誰非。

    可以推翻一切,獨自走向大海。

    我們确實又是生而自由的。

    在這條道路上,你追尋感情,或者得不到感情,追尋愛與被愛,或者注定孤獨,追尋信仰,或者隻能一意孤行,确立自我,或者竭力地與自我對抗,企圖消亡它,都是你的行動,你的選擇。

     她剛出生的時候,母親還未與父親分開。

    這段時間十分煎熬。

    母親消瘦而沉默,有時在書房裡不發出任何聲音,一坐良久。

    但即使是在他們決定分開之後,母親隻要出現在她的床邊,展露出來的始終是微笑。

    抱起她,下巴枕着她小小肩頭,輕聲說,我的囡囡,囡囡,媽媽這樣愛你。

    緊緊擁抱她。

    一個從來不抱怨不訴苦的母親,一個在她面前隻有笑容沒有愁容的母親。

    一個時刻在以她的擁抱為愛立誓的母親。

    随時小心地用一塊華美的絲絨布把生活的黑洞覆蓋起來。

    那些真相,那些痛苦,那些深淵。

    一塊一塊地遮掩起來。

    這是她給她的玩具。

    不要碰觸那些焦灼深刻:疼痛,欲望,蹿上高空的煙火,可望不可得,得而厭之,厭之不可棄,輾轉反側,忏悔,激越……你沒有過錯。

    你隻是不懂。

    你亦不需要懂。

     牽着我的手,帶我走上去往大海的路途。

    這塊發出微光的厚重溫暖的絲絨。

    美麗的絲絨。

    就是你給我的最好禮物。

     三 三十五歲,她離婚。

    沒有什麼明顯的理由,隻是無以為繼。

    帶着孩子回家探望母親。

    母親老了,頭發挽髻,插着茶花和銀簪,依舊抽一種習慣的日本煙。

    她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竟然從未發現母親是一個時髦的人。

    母親所識别的美,都是落後或超前于時代的,她不習慣與時代共舞。

    所以母親在二十四歲之後,就再未進入社會工作,一直生活在社會邊緣,以自己的方式存活。

    也可以說,時代的主流,也早已淘汰和遺忘了她,因為她并不為此做出貢獻。

    年老之後的母親,喜歡春蘭,是一種野山裡的草蘭。

    她用陶土罐種植了一盆又一盆,與它們共存,如同知己。

     一個人即使心生厭倦,,面對這個早已失去了真正的價值觀的社會,千瘡百孔的世界,心裡荒蕪,想暫時退縮到家裡的蝸牛殼裡,也最終要面對虛無的問題。

    鴕鳥把頭埋藏在沙土下又有何用。

    她隻是奇怪,為何其他的人總是可以做到始終興緻勃勃,一往無前。

    是因為每個人的結構體系不同的原因嗎。

    她總覺得他們樂此不疲的,亦并非是真正的重大的遠大的目标。

    她甚至覺得,那都不及一個初生嬰兒的藍色眼睛來得真實。

    脆弱的純潔的事物總是容易逝去的。

    該如何獲得真實的生活。

    她用自己的行動作了冒險的實踐,即使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有一段時間,她對自己無法感應。

    母親幫她照顧孩子,開車接送他們去上課,去公園,去合唱班唱歌。

    她在廚房的桌子邊給孩子的襯衣縫扣子,給院子裡的蜀葵和木槿剪枝,或者搭地鐵去最喧鬧的市區中心漫遊,或者是在街邊任意一家咖啡店裡要一杯低因拿鐵休息,有時悚然一驚,發現自己始終獨自一人。

    出神的時間過于長久,時間在她的内省自處中失去對比的長度。

    她漸漸感覺到自己的艱難,一種無能為力,一種内疚,一種自責,一種軟弱。

    母親從未鼓勵過她參與到社會的競争之中,所以,高學曆畢業之後,隻是她從事慈善工作。

    母親給予的價值觀,不是名利,不是權利,卻似乎是一種難以輕易企及難以捕捉的不夠客觀和具體的标準。

    母親允許她早婚,生子,離婚,卻未為允許過她找到一種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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