級拳賽的觀衆席上,正對着攝影機。
他們永遠抓不到他。
但我會抓到他,我這個吸血鬼正等着殺他。
他看起來是不是很美?」
「現在讓我來把一切搞清楚,」戴維說。
「某樣東西正在追獵你,而它和你這個受害者,嗯,和這個毒販或者任何人或者這個女孩都沒關系。
它跟蹤你,讓你害怕,卻不足以使你停止狩獵這個正要進電梯的黑皮膚男人?」
我點頭,但接着我自己也開始有點懷疑。
不,這一切不可能有關聯。
更何況,這件打從骨子裡令我感到心慌的事始于我見到這個受害者之前。
我首次「遇見」那個追獵者是在裡約熱内盧,就發生在我離開戴維和劉易斯返回裡約熱内盧狩獵的不久之後。
我在紐奧良偶然看上我的受害者。
他路經此地一時興起跑去見了他女兒多拉二十分鐘;他們在法國區的一家小酒吧見面,我剛好從那裡經過看到他像火焰般地燦然發亮,還有她雪白的面容和大而慈悲的眼睛,轟地一聲!我注定對他們饑渴無已。
「一切與他無關,」我說。
「我被追獵這件事在比那更早的幾個月之前就已經發生。
他不曉得我在跟蹤他。
我并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立刻了解到我被某樣東西跟蹤了,某樣……」
「某樣甚麼?到底是甚麼?」
「看看他們父女倆,簡直就像是我的迷你電影(惡注5)。
他是這樣的複雜,邪惡。
」
「所以你告訴我,到底誰在追獵你?是某種東西或某個人或者……?」
「我正要開始說。
我的受害者,他害死這麼多人。
這麼多人為毒品堕落,成千的人因它而死。
而這個女孩,這女孩當然不是那種宣稱自己可以制造奇迹、把手放在糖尿病患身上就可以把他們治好的白癡低能兒。
」
「黎斯特,你心不在焉。
你出了甚麼問題?為什麼你會害怕?為什麼你不殺了那個受害者讓這件事情結束?」
「你會回到潔曦和瑪赫特身邊,對不對?」我突然問。
一種無助的感覺降落在我身上。
「你想在那些黏土闆和滾動條堆裡鑽研個兩百年,注視瑪赫特那對發痛的藍眼,聽她的聲音,我知道的。
她是不是一直還選藍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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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注5:原文是miniseries,翻成“迷你電影”,老實說是亂猜的b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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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赫特曾經瞎掉──雙眼損壞殆盡──在她成為鬼族之後的時候。
她從受害者身上取下眼球自己戴上,直到它們再也無法看見,吸血鬼的血液再也無法支撐它們為止。
這是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個特征──大理石雕般的女王擁有一雙充血的眼睛。
為什麼她從來沒有去扭斷某個吸血鬼雛兒的脖子然後竊取他們的眼睛?我以前從來沒想過。
是對于我族的一種道義?還是那根本不可行?或許她有她的顧忌,它們就和她自己一樣地堅定不移。
一個古老到能夠記憶當摩西和漢摩拉比法典都尚未出現的年代的女子。
當這世上還隻有法老行過死亡之谷的年代……
「黎斯特,」戴維說。
「注意聽我說。
你必須告訴我你在談的究竟是甚麼。
我從沒見過你這麼爽快承認自己的恐懼。
你說你害怕。
先别管我,先别管那個受害者和他女兒。
到底怎麼回事,我的朋友?誰在跟蹤你?」
「我想先問你一些問題。
」
「不。
告訴我到底發生甚麼事。
你有危險,對不對?至少你認為你有。
你傳送呼喚我的訊息把我叫來這裡。
那還真是個厚臉皮的請求。
」
「那是阿曼德用的字眼嗎,『厚臉皮的請求』?我恨他!」
戴維一徑微笑着用雙手比了個不耐煩的手勢。
「你才不恨阿曼德,你自己知道。
」
「要不要打賭?」
他用嚴厲非難的表情看着我。
這大概是被英式學校教育出來的樣子吧。
「好啦,」我說。
「我告訴你。
首先,我必須讓你回想某一件事。
我們的某一段對話。
那是在你還活着的時候,我們在你喀特斯沃德住處最後一次的談話,那時候你還是一位迷人而且上了年紀的紳士,正因為絕望而逐漸凋零──」
「我記得,」他很有耐心地說。
「那是在你進入沙漠之前。
」
「不對,是在那之後,在我知道我沒那麼容易死,全身灼傷回你那兒去的時候。
你照料我。
然後你開始談你自己,你的一生。
你說你在戰前曾有過一次經曆,在巴黎的咖啡館。
記得嗎?你知道我在說甚麼吧?」
「我知道。
我告訴你當我還年輕的時候我曾經見過一個景象。
」
「沒錯。
就是似乎有某些結構裂開了片刻,讓你見到了過去從來沒見過的某種物體。
」
他微笑着。
「你是第一個那樣說的人。
你說那是某種結構正好裂開,而我意外穿越了那道裂隙。
可不論當時還是現在我依舊認為那隻不過是個幻象。
五十年過去了,我對那件事的記憶,我的記憶模糊得令人訝異。
」
「喔,那是可以預見的。
當你身為吸血鬼的時候,所有發生在你身上的事都會一直生動鮮明曆曆如繪,然而你身為人類時的一切細節卻會迅速消失,特别是那些需要用到感官記憶的事物,你會發現自己一直納悶──酒的味道到底像甚麼?」
他示意我别再說下去。
我讓他難受了。
我并非有意如此。
我拿起我的飲料,品味它的芬芳。
它是某種熱的聖誕調酒,我想他們在英國大約是叫它wassail。
我放下杯子。
我的雙手和臉仍舊是黑的。
自從我在沙漠中曆經那段奮力飛向太陽的短暫嘗試之後它們便是黑的。
它對我混迹人群很有幫助。
多諷刺啊。
它也讓我的手對熱度更敏感了些。
一陣愉悅的漣漪流遍全身。
溫熱!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從任何事物裡得到滿足!我沒辦法欺騙自己,欺騙像我這樣的一個感官主義者,一個可以對着旅館走道的地毯圖案大笑好幾小時的人。
我又再度意識到他正在看我。
他似乎已經讓自己冷靜,已經第一千次地原諒了我,原諒我把他的靈魂塞進了一個吸血鬼的身體而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完完全全違反他的意志。
忽然間他幾乎是仁慈地看着我,彷佛他想教我安心。
我的确是安心了下來。
「在那家咖啡館裡,你聽見有兩個人正在交談,」我把話題帶回多年以前的那個景象。
「那時候你是個年輕人。
它的發生是漸進式的。
但你明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