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正色道:“荒唐之極!”
“啊,可這真荒唐嗎?我們假設有人想要幹掉某個人。
可是,這人已經預先得到警告,提早作了防備,很難接近。
這時要殺死這個人就必須不引起他的懷疑——而還有什麼地方能比在牙科手術椅上更能讓一個人不起疑心呢?”
“喔,這倒是真的。
我一直沒象這樣考慮過。
”
“這确實是真的。
一旦認識到這一點,我就第一次模糊地感到了事情的真相所發出的微弱光芒了。
”
“這麼說您接受了巴恩斯的理論了?順便問一句,這位巴恩斯是何許人也?”
“巴恩斯是賴利十二點鐘的病人。
他是從内政部退休的,住在伊陵。
是個沒什麼特征的小個子。
但您說接受了他的理論那就錯了。
我并沒有接受它,我隻是吸收了裡邊的主要精神。
”
“您這又是什麼意思?”
赫克爾波洛說:“自始至終,從頭到尾,我都被人在往歧途上引——有時候是無意的,有時候是蓄意的、帶着某種目的的。
一直有人提供給我這樣的印象,迫使我認為這樁罪惡屬于那種可以稱為社會性犯罪的案件。
也就是說,您,布倫特先生,是它所針對的焦點,因為您所扮演的社會角色。
您這位銀行家,您這個财政的操縱者,您這個保守傳統的衛道士!
“但是,每個社會角色也都有他的私人生活。
我就錯在這兒,我忘記了私人生活。
存在着殺死莫利的私人原因——譬如說,來自弗蘭克卡特的。
“同樣,也存在着謀害您的私人原因——您有一些在您死後将繼承錢财的親戚。
有人愛您,也有人恨您——作為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社會形象。
“于是我研究了我所說的‘逼迫性牌張’的精彩實例。
也就是弗蘭克卡特對您的那次所謂的襲擊。
如果這次襲擊名副其實——那麼它就的确是一樁政治上的罪惡。
不過,是否有别的解釋呢?可能是有的。
當時灌木叢中還有第二個人,那個沖上來抓住卡特的人。
他可能先開了槍,再把它扔到卡特的腳下,這樣,後者幾乎是必然地會撿起來,這樣,他就會被人發現槍還在他手裡。
“我接着研究了霍華德雷克斯的問題。
雷克斯在莫利死的那天上午到過夏洛蒂皇後街。
雷克斯是您所支持和代表的一切的死敵。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但雷克斯還不止于此。
雷克斯可能會跟您的侄外孫女結婚,而您的死會使您的侄外孫女繼承到一筆很可觀的收入,盡管您深謀遠慮,作了安排使她不能動本金。
“難道這整個事情最終是一樁私人性質的罪惡——是為了個人的獲取、個人的滿足嗎?為什麼當初我會認為它是一樁社會性的罪孽呢?因為,不止一次,而是有很多次,這樣的想法總被暗示給我,就象一張逼迫性牌一樣迫使着我——
“就是這時,當我産生這個想法的時候,我才算是清楚地看見了真相的曙光閃過。
那時我正在教堂,唱着一首贊美歌。
歌裡提到帶着繩索的陷阱。
“陷阱?為我而設的?是的,這是可能的——但假使那樣的話,是誰設下的呢?設下陷阱的隻可能是一個人。
但這又講不通——萬一講得通呢?我是不是一直把這案件颠倒着在看?不惜錢财?确實如此!不惜人命?是的,依然沒錯。
因為那個罪人的賭本是極為雄厚的。
“不過,如果我這個奇怪的新想法是正确的話,它必須能解釋所有事情。
比方說,它必須能解釋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的二重性的秘密。
它必須能揭開那鞋子之謎。
而且,它必須回答這個問題: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現在何處?
“Ehbien(法語:嘿)——它完成了這一切要求,還帶來了更多的東西。
它告訴我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是本案的開端、過程和結尾。
難怪我當初會覺得似乎有兩個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
因為确實有兩個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
有一個被朋友們極有信心地擔保的傻氣的、和藹的好女人,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她跟兩次兇殺有關,說謊騙人,而且神秘地消失了。
“記住,利奧波德國王公寓的看門人說過,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以前到那裡去過一次。
“在我對這個案子的新構想中,這第一次就是唯一的一次。
她再也沒有離開過利奧波德國王公寓。
另一個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取代了她。
那另外的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穿着同樣的衣服和一雙帶扣的新鞋(因為另外的那雙鞋對她來說太大了),在白天繁忙的時間來到拉塞爾廣場旅館,收拾好死去的那位女人的衣物,付了房錢,離開了。
她去了格倫戈威爾宮廷旅館。
請記住,打那以後,真正的塞恩斯伯裡西爾小姐的朋友們誰都沒有再見到過她。
她在那兒扮演了一個多星期的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
她穿着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的衣服,用梅貝爾塞恩斯伯裡西爾的聲音說話,但她還得去買一雙小一點的晚便鞋。
再以後——她消失了,她最後一次露面是在莫利被殺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見她又一次走進了利奧波德國王公寓。
”
阿裡斯泰爾布倫特問道:“您是想要說公寓套間裡的死屍真是梅貝爾塞恩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