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而已。
“好像大家都一個個死了,”他有趣地說:“沒有活力,他們最大的毛病就在這裡,心髒不好、動脈血管阻塞。
高血壓風濕病——一大堆毛病,身體差勁透了,全部一樣,所以醫生才能賺錢。
給他們開一瓶又一瓶、一盒一盒的藥,黃色藥片、粉紅色藥片、綠藥片,甚至開黑藥片我都不覺得奇怪,哼!
我外婆那個時代,不是用硫磺就是用糖蜜來醫病,我敢打賭,那些東西一點也不比現在那些藥差。
”她滿意地點點頭,“真不能完全相信醫生,你說對不對?聽說這裡有不少人給毒死,據說是為了讓外科醫生弄到心髒,我可不大相信,裴卡德小姐那種人不可能忍受得了。
”
到了樓下之後,裴卡德小姐略帶歉意地指大廳盡頭的一個房間。
“真抱歉,貝瑞福太太,可是我相信你也了解老年人,常常愛胡思亂想,而且很頑固,不喜歡的東西就是不喜歡。
”
“照顧這麼大的地方很不容易。
”兩便士說。
“喔,也不見得,”裴卡德小姐說,“你知道,我很喜歡這份工作,而且真的非常喜歡她們。
你知道,要是需要你去照顧她們,你就會喜歡她們了。
我的意思是說,她們各有各的生活習慣和讓人擔心的地方,可是隻要你知道怎麼處理,就非常簡單了。
”
兩便士在心裡想:裴卡德小姐就知道該怎麼處理。
“其實她們跟小孩子一樣,”裴卡德小姐用溺愛的口吻說:
“不過小孩比她們講理多了,所以有時候很難跟她們說得通。
這些人全部不能拿常理來衡量,隻要你一再告訴她們她們願意相信的多,她們就會很高興,這裡的工作人員都很好,很有耐心,脾氣也好。
雖然腦筋不怎麼好,可是你知道腦筋好的人往往沒耐心。
喔,唐納雯小姐,有什麼事?”她轉身對樓上跑下來戴夾鼻眼鏡的年輕女人說。
“是拉奇特太太,裴卡德小姐。
她說她快死了,叫我馬上拽醫生來。
”
“喔,”裴卡德小姐仍舊平靜他說:“這一次又怎麼了?”
“她說昨天煮的香菇裡面一定有細菌,害她中毒了。
”
“那倒是個新理由,”裴卡德小姐說:“我還是上去跟她談談好了,對不起,隻好讓你一個人坐坐了,貝瑞福太太。
那個房間裡有報紙和雜志。
”
“好,你盡管去忙好了。
”兩便士說。
她走進剛才斐卡德小姐指的房間,是個舒适的房間,落地窗正面對着樓下的花園。
房裡有搖椅,桌上有幾盆花,一面牆上有一排書架,擺着各種現代小說、旅行雜志,還有住在這兒的人可能很高興看到的一些舊暢銷小說,桌上還有一些雜志。
此刻,房裡隻有一個人——-一位把滿頭白發往後梳的老太太。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手裡的牛奶。
她的臉色白中透紅相當好看。
看到兩便士進來,她擡起頭,友善地笑笑。
“早安,”她說:“來這兒住還是來看人?”
“來看人,“兩便士說:“我有個姑姑在這裡,外子在陪她。
我們想,一次兩個人陪她也許太多了。
”,“你想得真周到,”老太太說,然後慢慢喝了一口牛奶“我在想——喔,算了,沒什麼,你要不要喝點什麼?茶或者咖啡好不好?我按鈴叫人送來。
這地方對人非常體貼,”“真的不用,謝謝你。
”
“或者來杯牛奶?今天牛奶裡沒放毒藥。
”
“真的不用,我們一會兒就走。
”
“好吧,要是你真的快走就算了——可是你知道真的不費事。
這裡的人不會覺得有什麼太麻煩——除非你要的是絕對不可能有的東西。
”
“我想我們來看的那位姑姑有時候就會要求一些很不同能的東西,”兩便士說:“我說的是範修小姐。
”
“喔,範修小姐,”老小姐說:“喔,對了。
”
她似乎欲言又止,但是兩便士卻愉快地接口道:
“我相信她一定很難應付,一向如此。
”
“喔,是啊,你說得對極了,我以前也有個姑姑,就跟她完全一樣,年紀越大越難應付,不過我們都很喜歡範修小姐一她心情好的時候,也非常好玩。
”
“呃,我相信一定是。
”兩便士暗自思索了一兩分鐘,不知道愛妲姑姑“好玩”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你知道,有些人就是一天到晚不開心,”老小姐說姓藍凱斯特——順便告訴你,是藍凱斯特太太。
”
“我姓貝瑞福。
”兩便士說。
“你知道,有時候就是愛聽聽别人的壞話,聽她形容這裡某些客人,真忍不住覺得很好笑.雖然明知道不應該有那種感覺,可是偏偏忍不住。
”
“你住在這兒很久了?”
“有一段日子了。
對,我算算看,七年一不八年,對。
對,一定有八年多了,”她歎口氣出說:“時間一久,和任何東西,還有任何人都失掉聯絡了。
我隻剩幾個親戚,都住在國外。
“那你一定很難過。
”
“也不見得,我不大喜歡他們,甚至不了解他們。
有一次,我生了重病——真的很嚴重——隻有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他們覺得我還是住在這種地方比較好。
幸好我來了,這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