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臉色嚴肅、氣憤。
瑪麗吓了一跳。
她以前從沒見過她丈夫這種表情。
她挑釁地面對他。
“我為什麼要在乎别人?”她問道。
“你從來就沒在乎過。
有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
菲利普突然氣憤地歎了一聲。
他把他的一盤早餐推到一邊去。
“把這個拿走。
我不吃了。
”
“可是菲利普——”
他作了個不耐煩的手勢。
瑪麗端起盤子走出門去。
菲利普轉動輪椅到寫字桌前。
執筆在手,他凝視着窗外。
他感到一種奇特的精神壓抑。
不久之前他是那麼的興奮。
現在他感到焦躁不安。
然而他随即又振作起來。
他快速地寫了兩張紙。
然後他靠回輪椅背上,思考着。
這合理。
這有可能,但是他并不完全滿意。
他真的找對了路線嗎?他無法确定。
動機,動機是這麼缺乏得可恨。
他忽略了某個因素。
他不耐煩地歎了一口氣。
他迫不及待的等着蒂娜到來。
要是這件事能弄明白那就好了。
隻是他們自己明白,隻需要這樣。
一旦他們知道——那麼他們就全都自由了。
從這懷疑、無助,令人透不過氣來的氣氛中脫身。
他們,除了一個人之外,全都可以繼續過他們自己的生活。
他和瑪麗會回家去然後——
他的思緒停了下來。
興奮之情再度消失。
他面臨他自己的問題。
他不想回家……他想到家裡的十全十美,閃亮的銅器,一塵不染的印花棉布。
一個幹淨、明亮、保養良好的籠子!而他就在籠子裡,被綁死在輪椅上,團繞着他太太的關懷。
他太太……當他想到他太太時,他好像看見了兩個人。
一個是他所娶的女人,金發藍眼、溫柔含蓄。
這是他所愛的女人,他挪揄她而她迷惑地皺起眉頭瞪着他的女人。
這才是他的波麗。
但是還有另外一個瑪麗——個像銅鐵一般堅硬、有情欲但卻沒有正常情愛的瑪麗——一個除了她自己别人都不重要的瑪麗。
甚至他也是因為他是她的所以才重要。
一句法國詩文閃過他的腦際——是怎麼寫的?
“一切全都是她的附屬戰利品……”
而這個瑪麗他并不愛。
在那對冰冷的藍眼睛背後瑪麗是個陌生人——一個他不了解的陌生人……
然後他自我嘲笑起來。
他就像屋子裡其他每一個人一樣開始提心吊膽、過度緊張起來了。
他記得他丈母娘跟他談過他的太太。
關于紐約那個甜美的金發小女孩。
關于小女孩摟着她的脖子叫說:“我想留下來跟你在一起。
我不想離開你!”
那是真情愛,不是嗎?可是——多麼的不像是瑪麗,小時候跟長大以後會改變這麼多嗎?要瑪麗說出她的真情,表露出她的真感情有多麼的困難,近乎不可能?
可是當然那個時候——他的思緒停止下來。
或者,真的十分單純?不是真情愛——隻是算計,達到目的的手段,特意表露出來的感情。
瑪麗為了得到她所想要的能做出什麼事來?
幾乎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他想——而且為他自己想到這一點而感到震驚。
他憤怒地抛下筆,轉動輪椅離開起居室進入隔壁的卧室。
他轉動輪椅到梳樁台前。
他拿起梳子把掉落額尖的頭發梳回去。
他自己的臉讓他自己看起來覺得陌生。
我是誰,他想,我要去什麼地方?他以前從沒想過的一些思緒……他來到窗前,看着外面。
下面,一個白天來幫傭的女人站在廚房窗外跟某個在廚房裡面的人交談。
她們的話聲,帶着溫柔的當地土腔,朝他飄浮上來……
他的兩眼大睜,仿佛進入夢幻之境。
隔房的一個聲音讓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他轉動輪椅來到連接門前。
關妲-弗恩正站在寫字桌旁。
她轉過身來面對他,他被她晨曦下憔悴的臉色吓了一跳。
“晦,關妲。
”
“嗨,菲利普。
裡奧認為你可能想看倫敦書報。
”
“噢,謝謝。
”
“這是個好房間,”關妲四下看看說。
“我不相信我以前來過。
”
“十足的皇家套房,不是嗎?”菲利普說。
“遠離任何人。
對病人和度蜜月的夫婦來說都很理想。
”
他真希望他沒說最後幾個字,但是太遲了。
關姐臉上的肌肉顫動。
“我得辦事去了。
”她含糊地說。
“完美的秘書。
”
“現在連那個也不是,我犯錯。
”
“我們不全都犯錯嗎?”他故意加上一句說:“你和裡奧什麼時候結婚?”
“我們也許永遠不會。
”
“那才真的是錯。
”菲利普說。
“裡奧認為可能引起不好的風評——警方的!”
她的聲音怨恨。
“去它的,關妲,總得冒一些風險!”
“我是願意冒險,”關妲說。
“我從來就不在乎冒險。
我情願為幸福賭一下。
但是裡奧——”
“怎麼樣?裡奧?”
“裡奧,”關妲說,“也許死掉也會像生前一樣,是瑞琪兒-阿吉爾的丈夫。
”
她憤恨的眼神令他吓了一跳。
“她可能就跟還活着一樣,”關妲說。
“她在這裡——在這屋子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