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妹妹也得過一次腦震蕩。
戰争時期她在倫敦。
一顆炸彈落下來,把她震得不省人事。
但是,她馬上就爬了起來。
她在倫敦亂轉,在尤斯頓車站搭上一列火車。
您想想看,她在利物浦醒來以後,有關炸彈的任何事情她都記不得了,怎樣在倫敦亂轉也記不得了,搭火車的事或怎樣到達利物浦的事也不記得了。
她還能記得的惟一的一件事是她把她的裙子挂在倫敦的衣櫃裡,這些事情都非常奇怪,是不是?”
希拉裡同意經理的意見,認為這些的确很奇怪。
那位經理鞠了個躬,就走了。
希拉裡從椅子站起來,到鏡子跟前去照一照自己。
她現在是如此浸透着她所扮演的新人的精神,以緻于她感到四肢一點勁都沒有,這對一個遭受了一番嚴厲的折磨之後剛從醫院出來的人來說,是十分自然的。
她已經在旅館服務台查問過,但那裡并沒有她的電報或信。
看來,她扮演這個新角色的頭幾個步子必須在一無所知中邁出。
奧利夫-貝特頓可能被告知,在卡薩布蘭卡她應當撥某某個電話号碼或同某某人聯系。
但是,關于這一點卻毫無線索。
她目前能夠據以行事的東西隻是奧利夫-貝特頓的護照、信用卡、和庫克斯旅行社的票卷本。
在這些票卷上注明着她在卡薩布蘭卡住兩天,在非斯住六天,在馬拉喀什住五天。
當然,現在這些預定的日期都過時了,需要加以處理。
護照、信用卡和随身攜帶的身份證明信都已經妥善處理過了。
護照上現在已經換上希拉裡的照片,信用卡上的簽名也是希拉裡親筆寫的奧利夫-貝特頓幾個字。
總之,她的憑證已經齊全。
她當前的任務就是恰如其分地扮演這個角色并等待指示。
她手中掌握的王牌就是飛機失事以及由此而引起的記憶力喪失和迷迷糊糊。
飛機失事是真的,奧利夫-貝特頓也真乘坐了這架飛機。
而腦震蕩則能恰當地把她未能采取任何措施來獲得指示這件事掩蓋過去。
因此,糊塗、迷惘、虛弱的奧利夫-貝特頓就隻好等待命令。
當前要做的事自然是休息。
因此,她就躺在床上。
她用兩小時的時間把人們教給她的事情在腦子裡又過了一遍。
奧利夫的行李已經在飛機上燒毀了,希拉裡隻帶着醫院裡供應她的很少幾件東西。
她梳了梳頭,在嘴唇上徐點口紅,就下樓去旅館餐廳吃飯了。
她注意到,某些人帶着某種好奇心看着她。
有幾張餐桌上坐着一些商人,他們幾乎是不看希拉裡一眼的。
但是在另外幾張顯然是由旅遊者占用的餐桌上,她意識到人們正在竊竊私語。
“哪個女人,那個紅頭發女人,是這次飛機失事的一個幸存者,親愛的。
她是從醫院坐救護車來的。
她到達的時候我正好看見。
她看起來仍然非常虛弱。
我不知道,他們這樣快就讓她出院是否太早了。
多可怕的經曆啊!能逃出來多幸運啊!”
吃完晚飯,希拉裡在這個小小的客廳裡坐了一會。
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以某種方式來接近地。
客廳裡隻零零落落地坐着一兩個人。
突然一個把白發染成藍色的、小個子的豐滿的中年女人轉移到希拉裡旁邊的一把椅子上。
她用活潑而令人愉快的美國口音說:
“我希望您能原諒,我感到非說一兩句話不可。
您就是那位前幾天從那架失事飛機上奇迹般的逃出來的人嗎?”
希拉裡把正在閱讀着的那本雜志放下。
“是的。
”她說。
“哎呀!多麼可怕!我是說那次墜毀。
他們說。
隻有三個幸存者,對嗎?”
“隻有兩個,”希拉裡說,“三個中有一個在醫院裡死了。
”
“天哪!是這樣的嗎!現在,小姐──夫人,您姓……”
“我姓貝特頓。
”
“喂,如果我這樣問,您不反對的話,請告好我,您在飛機上是坐在什麼位置?您是坐在飛機頭部還是坐在尾部?”
希拉裡知道應當怎樣回答這個問題,于是馬上就回答說:
“坐在尾部。
”
“人們總是說,那是最安全的地方,對不對?我每次坐飛機時總是要堅持得到一個靠近後門的位置。
您聽見沒有,赫瑟林頓小姐?”她把頭轉向另一個中年女士。
這是一個态度非常生硬的英國人,具有一張像馬一樣的長臉。
“我前幾天就這樣說過。
您每次坐飛機的時候,可千萬不要讓機上女服務員把您帶到機頭的地方。
”
“但是總有人必須坐在飛機頭部啊。
”希拉裡說。
“對,但我不坐。
”那個美國人斬釘截鐵地說,“順便說一句,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