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她多喝了那麼一點,”奎因急急地對格斯·奧利森說,“我們可以借用你後面的房間嗎,格斯?”
“當然,當然,”格斯說,“暧,真抱歉,布雷德福先生。
我在飲料裡摻的朗姆酒是上等的,而且她才不過喝了一杯——她的第二林被安迪拿走了。
萊米,過來幫忙——”
“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你,”奎因先生說,“不過,我想,來一點點波旁威士忌可能有用。
”
“可是如果她不舒服——”格斯不解。
“好吧!”
老酒仙茫然地盯着扶住帕特麗夏的卡特和埃勒裡。
他們兩個人正要将帕特麗夏扶往格斯·奧利森的後面房間;帕特麗夏兩眼充溢着痛苦的淚水。
兩個人把帕特麗夏安頓在房間裡一張馬毛呢罩着的黑皮長椅上。
格斯端着一杯威士忌飛奔過來,卡特強迫她喝,帕特麗夏嗆着了,眼淚如注;然後她推開杯子,躺回毛茸茸的皮椅中,面朝牆壁。
“她已經好些了,”奎因先生确信道。
“格斯,謝謝,我們會照顧萊特小姐的。
”
格斯出去了,邊搖頭邊喃喃說,那是上等的朗姆酒哪——他才不像那個騙人的希臘佬維克多·卡拉地,在他的夜總會供應老鼠毒藥。
帕特麗夏躺着不動,卡特站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
一會兒,他坐下握住她的手,埃勒裡看她的手指被用力壓得失去血色。
他轉身走到房間另一頭,研究牆上的波克啤酒海報。
一點聲音也沒有,到處都沒有。
直到他聽見帕特麗夏小聲叫:
“埃勒裡——”
他轉過身。
她起身坐在長椅上,兩隻手都被握在卡特·布雷德福手中;他拼命用力握緊,簡直像他才是需要安慰的人,而不是她。
埃勒裡猜想,在剛才那沉寂的幾秒鐘内,這裡曾經打過一場大仗;現在,大仗打赢了。
他拉了一張椅子靠近長椅,面向兩個人坐下。
“告訴我剩下的事情,”帕特麗夏看着他的眼睛,堅定地說:“接着說吧,埃勒裡,告訴我剩下的事情。
”
“帕特麗夏親愛的,剩下的事情沒什麼要緊了,”卡特連忙說,“喔,你已經知道了,你知道的。
”
“我知道,卡特。
”
“不管剩下的事情到底怎麼樣,親愛的——諾拉有病。
我猜她一直都是神經質的,一直都接近崩潰邊緣。
”
“是的,卡特。
埃勒裡,告訴我剩下的事情。
”
“帕特麗夏,記得嗎,你告訴過我,十一月初羅斯瑪麗來到之後沒幾天,你剛好去諾拉家,發現諾拉‘困’在餐具室?”
“你是說諾拉聽見吉姆和羅斯瑪麗吵架那一次?”
“對。
你告訴我說,你在他們吵架尾聲時才進屋子,所以沒聽到什麼重要的話,而且諾拉不肯告訴你她聽見了什麼。
但你說,當時帶拉的臉色,和看到《毒物學》書中掉出來那三封信之後一樣。
”
“對……”帕特麗夏說。
“帕特麗夏,那一定就是轉折點。
那一定是諾拉知道全部真相的時刻——她純屬意外地從吉姆和羅斯瑪麗口中得知,羅斯瑪麗不是吉姆的姐姐,是他妻子,而諾拉自己卻是不合法的妻子……她就那樣知道了整個卑劣的故事。
”埃勒裡看着自己的手。
“結果……諾拉失去了平衡。
刹那間,她的整個世界垮了,她的道德和健康心理也跟着倒下去了。
她面對着一個難以承受的羞辱,而且,從吉姆離棄她到回來娶她那幾年,她所過的不自然生活也削弱了她的情感。
或許可以這樣說……諾拉滑出了界限。
”
“滑出了界限,”帕特麗夏小聲重複着,她的嘴唇蒼白極了。
“在那種被攪亂的心理狀況下,她于是計劃對這兩個羞辱她、毀掉她生活的人進行報複。
她計劃殺死吉姆的第一個妻子——那個自稱羅斯瑪麗的可恨女人,她計劃讓吉姆抵償謀殺罪,辦法是利用他幾年前為了同一目的而創造出來的方法;而今,那個方法仿佛天意般落入了她手中。
她一定是慢慢才想好計劃的,但好歹想出來了。
她把那三封讓人迷惑的信弄成不再迷惑人,她利用吉姆的行為造成是他犯罪的幻象。
她在自己身上找到強大的力量、強大的狡詐——那種才能,簡直就是天才——以欺騙全世界,同時也欺騙她自己的真實感情。
”
帕特麗夏閉上眼睛,卡特親吻她的手。
“諾拉知道我們——你和我,帕特麗夏——知道那三封信之後,她放意按照三封信設計的模式去實行。
感恩節時她放意吃下一點點砒霜,好讓我們覺得吉姆在按計劃行事。
想得起來當時她一有了砒霜中毒迹象之後,立刻去幹什麼嗎?她跑上樓吞下大量鎂乳——砒霜的緊急解毒劑。
這是那天晚上我告訴你的,帕特麗夏。
鎂乳作為解毒劑不是很多人知道,但諾拉早就查到了。
這雖不能證明她毒害自己,但把這件事和她所做的其他事情放在一起看,意義就明顯了……帕特麗夏,要我繼續嗎?我看讓卡特送你回家吧——”
“我要知道全部,”帕特麗夏說。
“埃勒裡,現在就把它講完。
”
“我的小寶貝就是這樣,”卡特·布雷德福暗啞地說。
“我剛才說‘她所做的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