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在那頓飯裡,潘雪樓和魏遲留一定變成了生死之交。
因為這兩個人都是英雄。
英雄和英雄之間往往不需要說太多的話,也不需要認識太久的時間。
他們的人似乎和一般人有點不同。
“布孤征,”李五指又望向了窗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吃力,道:“天下除了我以外,隻有布孤征可以做到這點。
”
潘雪樓的心往下沉。
布孤征也是個英雄。
“雖然這個人的個性有些奇特。
”潘雪樓吞了一口口水,有些嘶啞的道:“但是在他一五五十牛歲中似乎沒有做過壞事?”
“你能明白最好!”李五指看着一隻蝴蝶停在正中央那朵蓮荷上,喃喃道:“他這次是不是做錯了?”
***
唐羽鈴一直不知道這個人帶她到洛陽來做什麼?
她并不認識布孤征,甚至聽都沒聽過。
唯一知道的是,這個人的勢力好像很大,而且很受到尊敬。
從橫山大城到洛陽大邑一個月的行程裡,任何一座城鎮的停留總會有不少的人來聽從指示。
彷佛這個叫布孤征的男人好像神明似的,不但那些人的難題在他三言兩語解決了,有些人的生死也往往輕輕一句交待而已。
唐羽鈴并不笨,也看出這個人有幾個得力又年輕的手下。
宋暖雨和于尋尋用的是劍,柳晴風則經常握着一把又沉又重的刀。
她雖然不會武功,不過還分得出來那個叫任念陵的武器是槍,宋問恨用的則是戟。
至于現在正聽從布孤征指示的兩人,何添殘一直沒有帶過什麼武器,大概是拳、掌之類的吧!
魏遲留曾經為她解說過武林世界裡的事,那時她隻覺得很好玩,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日由自己獨自面對。
她輕輕一歎,看了身旁的布孤征一眼,又看向站立恭肅在前面的另外一個人,夏斜。
“這個世界上有人用一種你想都想不到的東西當武器。
”魏遲留曾經笑着說:“哈……
是用骷髅!”
她那時隻以為是魏遲留逗自己,吓自己的玩笑話。
誰知眼前這個叫夏斜的年輕人用的正是這般。
何添殘和夏斜顯然聽完了指示,雙雙抱拳退下了。
在門檻處,交錯進來的是蕭遺歡。
唐羽鈴對這個年輕人比較好奇。
不僅因為是他長得相當俊雅,也不僅是因為他有着前面七人所沒有的書卷氣。
而是他的小指。
小指經常會有意無意的圈上一條又一條細細的紅絲線,宛如是要纏住深邃心海中的某樣事物。
每當他在做那件事情,重覆不斷的做的時候。
專注的神情令人有一些兒迷惘起來。
來了洛陽八個月,唐羽鈴已經知道一個規矩。
那就是蕭遺歡進入布孤征書房的時候,也就是自己必須離開回房的時候。
布孤征所有的事情,隻有他跟蕭遺歡在談的時候不讓自己知道。
唐羽鈴緩緩的起身,慢慢的跨出門檻。
蕭遺歡站在門後,每一回等她一出去時就關阖上門,這種事每個月都會有個三、四次。
今天也不例外。
門輕輕的在背後上,溫柔的有如姑娘在刺繡。
其實唐羽鈴并不想知道布孤征的事。
她隻想知道他為什麼帶她來這裡?
當然她問過,布孤征卻從來沒有回答,好像這個男人做的每一件事就是天經地義似的用不着問。
“魯北三兇在今天早上已經除掉。
”蕭遺歡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道:“陰山大鬼在一個時辰以前經過洛陽城時,遺歡也已将他翦殺。
”
“很好!”布孤征的聲音輕輕淡淡的,好像事情本來就應是這樣子似的,他點了點頭道:“有什麼特别的事?”
蕭遺歡知道布孤征最恨講話的人猶豫期艾,所以回答的時候很簡潔有力,道:“有!有一個叫潘雪樓的人正四下尋找布大先生的行蹤。
”
蕭遺歡擡眉看了一眼,繼續道:“據屬下所知,是為了魏遲留那件事……”
狙殺魏遲留已經是九個月以前的事了。
“兩個月以前,他曾經找過李大先生……”
蕭遺歡的話令布孤征第一回皺起了眉頭,道:“李五指?”
“是!”蕭遺歡恭敬答道:“潘雪樓拿了一方有字的羅帕請李五指過目,而認出是大先生的筆迹。
”
布孤征淡淡笑道:“羅帕是來自魏遲留的體?”
“是。
”
“很好!”布孤征笑道:“我們殺魏遲留并沒有做錯什麼。
”
他挑了挑眉,聲音的每個字都具有無比的威嚴,又道:“綏境的烏蘭察布盟将和蒙古鞑子聯手入侵中原都是姓魏的在背後主謀,像這種人,我們怎麼能讓他活着?”
魏遲留是這種人嗎?
他一生的英雄義氣難道隻是披羊皮的狼?
“不!他絕不是這種人!”唐羽鈴推開了門沖進來,她竟然一直留在門外沒有走。
“原來是你們殺了魏遲留……”唐羽鈴的聲音充滿着憤怒和顫抖,道:“兇手!你們是兇手!”
她轉身沖了出去。
是的,必須趕快離開這裡,不隻是為了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是她是證人。
她相信這個世界還有正義存在,一定會有人出來主持公道。
蕭遺歡看着那個女人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