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城外走去。
華雲表以為中年文士定會快步跟上,但知事實上恰恰相反,但見中年文士腳下一頓,目送老婦背影消失,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跟着,身子一轉,竟然折身走了回來。
華雲表大感意外,急切間忙朝街角一家古董鋪子攏去。
中年文士嘴噙着一絲冷笑,似乎正急于要趕去什麼地方,與華雲表匆匆擦身而過,看也沒有看華雲表一眼。
華雲表待中年文土走出二十來步,稍作猶豫,最後決定回過頭來先将這名中年文士跟個明白再說!
因為,出了永泰門,隻有一座鳳凰山可去。
鳳凰山系宋徽宗以人工所築,山上建有華陽宮一座,雖說規模不小,但範圍畢竟有限。
假如那座血劍第一分宮就在城外鳳凰山中,将來找起來并不困難。
倒是目前這名中年文士,行動着實令人起疑。
照此人适才那種态度看來,此人顯非魔宮之武士。
要是此人并非魔宮武士,那麼,此人是何來路呢?
天色漸漸黑下來了,少數幾家店面已經點亮燈火。
穿過城中鬧區,那名中年文士腳下突然加快起來。
華雲表當然不會在乎這個,對方就是再快三倍五倍,他相信他也能勝任愉快的。
轉過幾條大街,前面扣年文士身形略頓,左右迅速掠了一眼。
忽然閃身進入一家客棧。
華雲表擡頭望清店招之下,不禁微微一愣:“悅賓老樓”什麼?原來竟跟我們住在同一家客棧之中?
華雲表皺眉苦思,他和小玉女住人這家客棧已經好幾天了,每天進進出出總不下十餘次之多,棧中旅客,十九打過照面,此人難道是今天他出門以後才住進來的?
華雲表正遲疑間,小玉女忽在門口出現。
華雲表心中大喜,連忙比了個噤聲手勢,将小玉女招來身邊。
小玉女低低埋怨道:“你怎麼了……”
華雲表急急攔着道:“剛才沒有多久,有個穿淡青衣服的人走進去,你注意到沒有?”
小玉女惑然點頭道:“看到了,跟一個駝背老人住在後院三号上房,就在我們那一間的隔壁。
對面一排廂房中,同時住下十來名彪形壯漢,他們進棧,隻差前腳和後腳,我很懷疑他們是做一路來的,但是,又沒有見他們打過招呼,怎麼樣?”
華雲表輕聲匆促地道:“快進去,留心那名青衣人與那個駝背老人的一舉一動。
如有發現,馬上就來通知我,我在這兒過去不遠的那家四海茶樓上等你,小心點,知道嗎?”
小玉女眼中一亮,精神大振,不等華雲表叮囑完畢,頭一點,轉身飛步而去。
華雲表懷着滿腹心事,開始移步往四海茶樓這邊走來。
四海茶樓是他昨天路過這條大街于無意中發現的。
茶樓内部情形如何,他并不怎麼清楚。
如今,上得樓來,舉目約略瞻顧之下,他有點後悔與小玉女約在這地方了!
樓上相當寬敞,燈光也頗明亮,從那些茶客們彼此交談的神情看來,他們之間似乎全是每天見的熟人。
那些人一見華雲表上樓,所有的眼光全都集中過來,每一雙眼光之中,都好像多多少少帶有一股卑鄙之色。
華雲表還不明白自己遭遇冷眼相待的原因何在,直到坐定後重新将那批茶客們觀察了一遍,他終于弄通了!
原來這是當地文人集會的場所!
但見眼下這批茶客,年紀雖然老少有都有,但在氣習和衣着上,卻有着幾點共同的特色。
領口生毛,衣袖發亮,指甲黃黃的,長長的,年長者不斷撫弄颔下胡須,年青者則盡力擺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
誰要說話,必然先以幹咳大清其喉嚨,每句話中,沒有一個“之”字也必有個“者”字,鼻煙壺,旱煙筒,咳嗤,濃痰,一片烏煙瘴氣。
在這種場合中。
華雲表現下這身商人裝束自然要受到歧視了。
連過來泡茶的夥計,那股勁兒都是懶洋洋的,就好像為了那批常客的情緒,人們實在并不歡迎華雲表這麼個客人似的。
華雲表渾身不舒服,可是,他和小玉女已經約好了在這兒碰面,不忍住點又怎麼辦?
這樣,一直過去足有半袋煙之久,那批常客方才逐漸恢複交談。
華雲表稍為留意聽了片刻,發覺這批自命清高的家夥,談的雖然是詩詞文章,但内容卻甚稀松平常。
發覺了這一點,華雲表一口氣也就慢慢平複下來。
他心想:哼哼,你們這批腐儒别瞧不起小爺,若在平常時候,小爺肯跟你們這批腐儒坐在一起才怪!
華雲表感覺肚子有點餓,便又叫來兩份點心,他一面吃,一面四座打量,想看看今晚這兒是不是真的隻他這麼一個“俗客”。
忽然,華雲表的眼光在斜對面一個漢子身上停下來。
那個漢子正在以臂作枕,倚柱假寐,淡淡的眉毛,高高的顴骨,臉上沒有多少血色,腿彎中夾着一隻長方木箱,木箱上串着一根磨得發黑的皮帶啊,藥筒,原來是個走方郎中!
華雲表為此發現,頓感說不出的高興,心想:“好,這下有伴了!商人不受歡迎,一個走方郎中大概也好不到那裡去吧?!”
華雲表興奮之餘,真恨不得過去将對方叫醒,好好高談闊論一番,索性将這批腐儒氣死了算了!
不過,華雲表也隻是想想而已。
人家睡得安安逸逸的,他怎可随便打擾?這種人,為了生活,常年奔走四方,嘗不盡的辛酸,說不盡的勞苦,偶獲小憩,得來不易,說什麼他狠不起這副心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