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回到棺材旁邊,彎下身子準備起杠時。
那漢子忽又奔過來高喝一聲:“且慢!”
先前回話的那名苦力,愕然直起身來道:“‘大爺還有什麼吩咐?”
那漢子手探腰間闆斧,獰笑道:“葬死人可以,葬空棺可不行,老子得先瞧瞧棺材裡有沒有裝死人!”
衆人驚呼道:“這……”
那漢子聽如不聞,手起斧落,“喀嚓”一聲大響,一具原就甚為單薄的棺材,頓給劈開一道缺口!
闆斧卡在裂縫中一扳一撬,棺木又是一陣格格震響,缺口擴大,一張死灰色的面孔,赫然于棺底出現,那漢子似乎看慣人死面孔一般,看到那張死人面孔,不但不惡心,反而甚為滿意地點點頭,接着,闆斧一抽,揮揮手道:“好了,擡走吧!”
漢子目送一行擡着棺木遠去,方始緩緩轉身隐去楓林中。
另一邊,在距離楓林約莫百來步的山窪中,五六名苦力開始揮鏟挖土;這時,忽由棺木中傳出一道細小的聲音問道:“愛玲,去看看那厮有沒有跟過來?”
那名孝子正是韋愛玲所扮,這時低頭以眼角往後瞄了一下,怪聲回答道:“沒有。
”
棺中又問道:“那麼這厮你認不認得?”
韋愛玲想了一下,搖頭道:“沒有見過。
不過,地方是不會錯的了,愛玲記得,從楓林穿過去,有座廢陵,陵前那座石碑底下,便是總宮後門出入口。
那天風塵老人帶我出來,便是走的後門,雖然那時是半夜,但我相信絕沒有記錯。
”
華雲表于棺中想了想,說道:“這樣吧!為怕那厮不放心,也許會再度回頭查看起見,等會你們不妨真的将棺木埋下,我以閉脈大法入定,三五個時辰大概還能勉強,你們隻須留下一件工具就可以了,待天黑以後,我出來補好破墓,再去老地方與你們相會。
”
韋愛玲有點不放心道:“不礙事嗎?”
華雲表笑答道:“放心好了!”
于是,衆人挖好坑,将棺木放入,堆土成墓,燒化紙馬如儀,然後遺下一柄鐵鏟,在剛才回話的那名苦力百步神拳的率領下默默離去。
天色漸漸黑下來了……
一條灰色身形,悄沒聲息地自日間那座楓林内疚竄而出,山林後左右稍事張望,然後向左前方那片山窪蹑足撲去。
在慘淡月色下,那座甫于日落之前砌就的新墓,忽于這時開始微微震動,一顆死人頭顱探穴而出……
就在這時候,山坡陰影中,忽有一聲暴笑劃空而起:“老子懷疑得果然沒有錯,哈、哈、哈!”
大笑聲中,身形自坡道上疾射而下,手中寒光閃閃,赫然揮動着的,正是一把精鋼闆斧。
華雲表這時僅才露出上半身,聞聲不禁大吃一驚,雙肩抖處,全身猛自墓穴中疾拔而起。
容得灰衣人執斧撲至,華雲表已升空三丈有餘,這時于空中一個回折,全身倒射而下,口中同時冷笑着道:“既知小爺出于詐死,就該想像到小爺一身功力,已高至何種程度,如今你這厮隻圖貪建奇功,竟敢獨身前來,可見你這厮也是氣數當盡,來吧!空棺無屍,未免浪費,正好由你朋友補缺……”
灰衣人似已感覺情勢不妙,可是,到這時再想抽身,事實上已嫌太遲;他剛将闆斧掄動,眼前一花,敵掌已至,一聲驚呼都沒有來得及喊出口,喉骨已碎,嘴巴一張,頓時嗚呼了賬!
同一時候,在洛陽東城,一家參藥鋪子的後樓上,百步神拳、韋愛玲,以及一批丐幫弟子,這時正圍燈而坐,人人都在眉心打着結,韋愛玲更不時走去窗口向夜空張望,不住在口中喃喃念着:“奇怪,這麼久了,怎麼還不……”
晃眼之間,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直到韋愛玲第四次掩上窗門轉過嬌軀時,身後方始吱的一聲怪響,自窗外飄然射入一條身形。
韋愛玲側挪一步,正待表示歡迎,擡頭之下,不禁一呆,接着大喝道:“好個大膽的賊子”
厲喝聲中,纖掌一揚,便待向前面身着樵子裝束,腰插闆斧的來人奮身撲去,來人一閃身,擡頭大笑道:“哎唷!我的好姑娘,别這樣兇好不好?”
韋愛玲張口一啊,驚喜交集地瞪眼道:“你你怎麼裝成這副怪樣子?”
華雲表撕下臉上那副裝扮死人的人皮面具,擦掉頭頸間的污泥,笑着将适才之經過說了一遍,最後笑着說道:“想不到埋一個死人,竟比苦戰一名勁敵還要累人,這厮能由我親手安葬,說來也是夠福氣的了。
”
衆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百步神拳走過來說道:“下一步棋,盟主老弟将準備如何落子?”
華雲表轉向韋愛玲道:“愛玲,你知道這座總宮有沒有什麼機關布置?”
韋愛玲想了一下,皺眉道:“照道理說,堂堂一座血劍總宮,談布置自屬在所難免,不過,小妹自第一分宮來到這座總宮之後,一直住在西偏院,平常走得最遠,也隻到這位于總宮中心地區的血劍大殿這一路的機關很簡單,僅須避免觸及地上那些紅色鋪磚便可無事;據說每一塊紅磚均有